太监将尚妆带至浣衣局,便见一个嬷嬷嬉笑着迎上来,开口道:“什么风被公公给吹来了?”她的眼睛可尖了,一眼便瞧出了是乾承宫的太监,谁不得巴结巴结啊?
太监微微哼了声,指着身后的尚妆道:“喏,以后她就是浣衣局的宫女了。”他顿了下,邪笑一声道,“嬷嬷,这可是圣上亲自下的口谕。”
嬷嬷怔了下,忙又点头应声:“是是。”
“好了,人我也带到了,还回去复命呢。”语毕,也不再看尚妆,便转身匆匆离去。
太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嬷嬷才将目光收回来。瞧了瞧面前的女子,嬷嬷微微吃了一惊,好标致的人!她虽不知为何圣上要将她调来浣衣局,不过从她的服饰,她亦是能知道她的身份。
而,方才太监离去之前留下的话,是在告诉她,圣上口谕让她来的这里,便不必对她太客气。
也许,对她不客气,那反倒是对圣上的忠心了。
低咳了一声道:“我是这里的管事,我姓徐,大家都喊我姑姑。”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尚妆叹息一声,宫里的嬷嬷全是媳妇熬成了婆,尤其是她的身份,日后若是想有好日子,怕是难了。
低了头,恭顺地开口:“奴婢安陵雩,日后有劳姑姑教导。”
徐嬷嬷的眉梢一挑,轻笑一声道:“得了,日后你便叫雩儿,你那没有用的姓氏,趁早丢了吧。”
谁不知道皇帝选秀不过选了秀女们的姓,只因在那之后,有的是权力。而她,既然没有被皇帝看中,那么看来,她这姓,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尚妆细细地应了声。
没有的姓氏……
呵,却也是惹祸的姓氏。
这时,一个宫女自远处端了装满衣物的木盆走来,徐嬷嬷叫住她,道:“过来,把东西给这新来的。”
宫女吃了一惊,见徐嬷嬷阴冷的脸色,忙点了头上前来。朝徐嬷嬷身边之人看了一眼,她不免道:“姑姑,她……她还未换衣服……”
徐嬷嬷冷笑一声道:“正好,干了活,弄脏了好去换。给她就是了!”
宫女忙识趣地闭了嘴,将木盆端给尚妆。尚妆愣了下,终是伸手接过来。
好沉啊。
徐嬷嬷再不看她,只转身往前,一面道:“跟我来吧。”
那宫女看了尚妆一眼,欲说什么,却见尚妆已经转身跟上徐嬷嬷的脚步,她终是咽了下去。
尚妆只跟在徐嬷嬷身后,也不问她要带自己去哪里。可,一直跟着她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也不见她要停下来的意思。而尚妆几乎要端不住那木盆了,本来就不轻,还硬是要她走了这么久。
徐嬷嬷突然朝她看了一眼,见尚妆咬着唇,双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她冷哼一声道:“哟,还真是什么活儿都未曾干过的千金小姐。不过到了这里啊,什么都得干。姑姑我是锻炼你啊,免得日后你做起事来力不从心!”
“谢姑姑。”咬牙说着。
以往在安陵府,她虽然是丫头,却真的是什么重活都不曾干过。
才想着,双手一下子失了力气,只听“砰——”的一声,慢慢的一盆衣服全部洒了下去。
“啊!”徐嬷嬷大叫一声,指着她骂道,“你找死啊,这些可都是各宫主子的衣物,若是碰坏了一根丝线,你都别想活了!”
尚妆不说话,颤抖着双手去捡。
指尖触及那鹅黄衣衫的时候,猛地发现那衣襟处,破了。
她大吃一惊,忙伸手握住了那破了的地方。
这时,只听身后一人叫道:“呀,姑姑,您快瞧,她撕破了主子的衣物!”
说话的,正是方才将木盆交给她的那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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