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纠结着,思考着,他却一把将她放下了。
郁暖懵懵捧着肚子,仰头看他,琥珀色的杏眼睁大了,却被男人揉了揉额头,他宽和微笑道:“不喜欢庙里,就归去罢。”
郁暖瞪着他,又看着外头绵延的山路,弱弱道:“我走不动。”
即便没几步路,她也不大想走,骨头懒酥了。
她夫君替她把发丝挂在耳后,在她耳边淡静低沉道:“阿暖,走不动,你要怎么与朕说?”
郁暖拍开他的手,绵软微笑道:“不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了解他,但她就是知道——他说的每句话都不那么片面,都含着噬骨的深意。
她记不起很多事情,但她总觉得,这个男人或许以前也喜欢逼她服软。
尽管每次开口,她或许都不那么真心,在颤栗无措中口是心非。
但说的多了,求的多了,那也成了真的。说了一千次一万次,便真的成了任他摆布的傀儡。
即便那是浓烈深邃的情感,也不可以这样。
于是郁暖真的被周来运家的带回去了。
往回走的山路都没有轿子,她只能捧着肚子,小心翼翼扶着周来运家的挪动。
她走了半天,其实也只走了几十个台阶,即便往下走力道不那么费力,仍是忍不住喘息的。
可她很有可能,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能连这几个台阶都走不下呢?往后她的宝宝要怎么看娘亲?
雨后的山间有点泥土的腥味,鲜嫩的树叶泡过雨水,落在她脚边时浓绿滴翠,鸟儿颤颤巍巍站在枝头叽喳,微风慢拂过一切舒缓揉慢了时间的流速。郁暖很认真的皱着眉,小腿肚都颤着,只周来运家的稳稳扶着她,即便脚底踏过一片潮湿的青苔,她仍是稳当当的。
她吸半口气,心里仍有半口悬着落不下。
说不清甚么感觉,痒痒的,又恨又酥麻激动。
于是郁暖还是顺从己心。
发丝垂落于肩胛丝丝的痒,她洁白修长的脖颈微侧,小心翼翼,又悄咪咪往山的上头瞧着。
清风拂过,万籁俱寂,山巅有一袭灰色广袖,修长儒雅的身影,似寒冬里的雪松久而默然的立着。俯视和仰望的距离,她瞧不清男人的模样,而男人指尖不紧不慢的捻着佛珠,明黄的穗子垂落下,于风中悬动。
他一直在看着她。
她记得,仿佛原著有个卑微的女人,曾以这样仰慕的口吻描述他:陛下是冰封万里的至高雪山,藏在寒凉霭霭的云雾里难以捉摸那座山峰,亦是,我心向的方向,却终年不可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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