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之谦依旧讪讪地笑着,跨出旖华庄大门时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所庄园便是他家爷爷为了供他爹科考,也为了买通关系而抵押给知州大人的,如今要在庄内捉妖,他怎么也得来看一眼。
毕竟这庄子里哪怕是落下来的一截房梁拿出去都能卖出天价。
知州的轿子就停在山下不远处,周围护着官差,也有两个行云州的弟子看护。
将黄之谦一路送到了门外,齐晓才道:“妖丹我会拿给大师兄,黄先生还是早些回城,夜路难走,若是怕黑,或可请一个官差相伴。”
黄之谦顿了顿,对齐晓的嘲讽也不在意,只伸手摸了摸鼻子,转身步入黑夜中。
苏怜出庄门时,就看见了黄之谦离去的背影,见他挺直背,仍是一身黄色长衫,衣衫上绣了精致的腊梅,不像个说书先生,倒像等待随时上台的戏子。
应泉对她拱手道:“劳烦苏姑娘走一趟,等会儿会有官府的人送姑娘回去。”
他没将捉妖细说,苏怜本就是请来的幌子,他们重点捉拿的是新月,而季宜薇却知新月狐妖身份,故而要留下问话。
苏怜摇头:“无碍……”她似有话要说,犹豫后开口:“黄先生怎么也会在此处?”
“黄之谦?姑娘认得他?”
应泉说的认得,是熟悉,若非熟悉的人怎会见个背影便要问上一句?还是在这样不恰当的时候。
“我……听说过他,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
苏怜脸颊薄红。
应泉心中略沉,眉心微蹙,便问:“说书戏子,贪生怕死,不是他?”
“怎会?”
苏怜惊异道:“黄先生是唯一于棋局上连赢过我七局的人,当初他二十不到便考上秀才,书孰先生都说他必有望中举,若非、若非是曲姑娘去世,他如今怕已是京州里的大官,早飞黄腾达了。”
苏怜口中的黄之谦与应泉印象中的完全不同,他没忍住问:“曲姑娘又是谁?”
“曲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只可惜在他们成婚前夕遇上意外被疯狗咬死,正因如此黄先生才会一蹶不振,再未参加过考试。”
苏怜有些羡慕,又有些惋惜:“黄先生为哄曲姑娘高兴,总会去她的糖水铺里说些志怪故事给她听,我想这也是为何后来他就成了个说书先生的原因。他直至如今年岁也未娶妻,如此重情重义、视功名利禄如粪土之人,又怎会是贪生怕死之辈?”
应泉沉默,脸色愈发难看,苏怜也察觉出自己失言,连忙作别离开。
送走了苏怜,应泉转身便往旖华庄里跑,许多谜团于心中纠结,他就知真相不似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戏园子外守着的官差进来,将季宜薇也带走了。
季宜薇未出声,越过数所院子出了旖华庄又穿过繁花小道才到了个小屋前,屋内坐着赵欣燕与叶茜茜,二人见到季宜薇皆是一怔,这世间貌美女子虽多,但季宜薇绝算得上百年难得一遇。
“二位姑娘单独叫我,可是要听我弹曲?”
季宜薇满脸不解又谨慎。
赵欣燕蹙眉问道:“季姑娘可知新月姑娘的真实身份?”
提起新月,季宜薇脸色略僵,颇为敷衍道:“她有何真实身份?难不成她真是个画了人皮的狐狸精呀?”
叶茜茜长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厉声道:“别装模作样!你与繁城杀人案有何干系?为何会知晓新月实为狐妖?”
“狐妖?她真是狐妖?”
季宜薇双腿一软,险些要摔下去:“我、我不过瞎说……也不算瞎说吧,两个月前国公爷来寻过我一回却没见她,她心有不服。国公爷未在我处留宿她便将人拉了过去,我虽拿乔,却也不愿被她当着面把人抢走,听到这个消息便去寻她。”
“她、她没锁门,我也不知他们在办那事,左右也不是没瞧过,只是当时我饮醉了酒,好似看见她伏在国公爷的身上,背后有条尾巴。”
季宜薇抬眸,楚楚可怜:“我顿时被吓得跑出去了,可酒醒后又怕是自己看错,但那夜之后国公爷便回京州,临走前也没与我说句话,我才、我才逢人便说她是狐狸精,我真不知情,真与我无关啊!”
说着,季宜薇便抱起琵琶跪坐下去,胆怯地望向赵欣燕:“二位到底是何人?我、我还要弹曲儿吗?”
赵欣燕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季宜薇恍惚后反应过来:“你们说狐妖,还有繁城死人,难道那些被挖心的真是狐妖所为?那、那是新月杀了他们?我、我、我要回去了,我害怕。”
赵欣燕将问话结果以信符传给谢灵峙,未等谢灵峙回话面前便燃起一簇符火,应泉给庄内包括山下守在知州大人身边的所有行云州人传话,务必警惕黄之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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