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别看我驰哥……”
突然,纪驰拖着夏安远往浴室走,力气大得骇人。他把他推进浴缸,冷水随即劈头盖脸浇下来。
纪驰面无表情地拿着花洒:“这会儿是不是随便进来一个人,你都会对他张开腿摇屁股,”他说,“夏安远,整个房间都是你发情的味道。”
凉意让夏安远恢复几分清醒,听到这话,他整个人都怔住了,仰起头呆呆望着纪驰,水花溅到脸上、眼上,视线模糊中,他见到纪驰阴沉的脸——自己惹纪驰生气了,夏安远满脑子都念着这个想法,他摸索着扑到浴缸边,伸手想抓纪驰的衣角,“不、不是……”
“驰哥,只有你,”夏安远喉头剧烈滚动几下,“只有你。”
纪驰避开他的动作,仍这么拿水冲他,刚开始还有效果,但这种药不是光靠冲冷水就能缓解药性的,没多久,夏安远呼吸又急促起来。
纪驰终于又开口了,他冷冰冰地问:“只有我什么?”
夏安远执着地想要去碰纪驰,眼睛死死盯着他被打湿的衣角,下腹绷得发紧。“只有你,”他唇舌燥干得像沙漠,“……只对你发情。”
纪驰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几秒钟后水停了,纪驰扒掉夏安远的湿衣服,用浴巾一裹,将他弄到床上,先瞄了眼手机里刚才进来的信息,走到窗边回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断掉后回头一看,床上已经混乱得不行,夏安远窝在里面,发出粗重的喘气,房间顶灯冷暖相宜,打在他身上,浑身都透着不自然的粉色。
站了一会儿,纪驰摸了根烟出来,咬进嘴里,手有细微的颤抖,点了好几次才把火点上。屋里面暖气热得燥人,他扯松了领带和衬衫领,边抽烟,边盯着夏安远的动作看,目光一错不错,黑得像井,好一会儿,又收到一条短信。
刘家明面上那条航线是不会拿来做这种生意的,但他们还藏着另外一条,被他们家姻亲借道偷摸进出口这些上不来台面的东西,以为纪驰不知道吗,实际上纪驰从始至终盯的就只是暗处的这条。
所以调查结果很快出来——他们那家今年在海外进回来的新式催情药,专用于男性,起效不快,一开始的反应和醉酒相似,紧接着人会陷入片刻的昏迷,然后再是越渐猛烈的药性。好在对身体不会产生太大伤害,但如果不纾解,这一晚上中招的人都别想好过。
在这种地方这种饭局都敢亲自下手,生怕别人查不出来。
该说他们是底气十足还是勇气可嘉。
他妈的一群蠢货。
“驰哥……”夏安远忽然低声哼起来,“驰哥、驰哥……”他叫得越来越急,是纪驰无比熟悉的声音,但几阵颤抖后,夏安远停了下来,他痛苦地吸了口气,将脸埋到枕头里,“怎么办……”
“驰哥,”他无力地哑着嗓子叫他,竟然像要哭的感觉,“出不来……”
这声叫得纪驰心都猛得一阵收缩。烟雾隔在两人之间,像催人堕落的迷幻剂,他几乎就要立即动了,他不比夏安远好受到哪儿去。但一根线拉扯着他,那不是满腔的火气,那是清醒和昏乱的界限。
就像夏安远实际上并不希望因此为两人的关系添上动力或是阻力那样,他也不愿意两人最重要的转折发生在今夜。他没办法从这条界限迈过去。
片刻后,纪驰走到床边坐下,将夏安远被汗水濡湿的头发拨开,露出他漂亮的眉毛,他问他:“抽烟吗?”
夏安远眼神无法聚焦,但他还是望着纪驰的方向,就着纪驰手里喂给他的小截烟,轻轻吸了一口,吐出来的烟雾也是轻飘飘的。
纪驰看了他一会儿,将烟头在床头柜的烟灰缸拧灭,用手背去探夏安远热度未减半分的脸颊,低声说:“小远,我们今晚不能做。”
夏安远怔了怔,像在反应,然后迟钝地点头,“对,我们……不能做。”
他浅浅一笑,脸上都是晶莹的汗,但笑只坚持了一瞬,他伸手挡住眼睛里的赤红,说,“驰哥……不是故意的,你信我。”
纪驰正要说话,忽然见到夏安远手臂肘后那处颜色,迎着灯光,他很容易看清。
是纹身。
是熟悉的海浪、帆船,还有一轮淡蓝的月亮。
这一瞬间像有强伏电流击中他的心脏,好半天,纪驰也没找回它的跳动,只感觉有酸涩和痛麻堵在胸膛。良久,他深吸一口气,指腹贴上去,温柔、颤抖地触碰它,像在触碰他们错过又重逢的这么好多年。
“对不起,”最终,纪驰揉了揉夏安远的头发,轻缓地说,“用其他方法好吗?”
夏安远闷闷应声,脑袋在他手心蹭了蹭,像只在主人怀里撒娇的小猫。
化学合成剂仿佛在这一刻失了效力,夏安远竟然在火海中找到自己的思绪。
可以的,他闭上眼昏沉沉地想,什么方法都可以,不管我也可以。
不论那双手那双唇流连到哪里,不论是要救他还是杀他,无论舔舐他还是吞食他,他完全信赖纪驰,完全依赖纪驰,他完全将自己交由纪驰。
他要被穿透,要被掌控,要被送上天堂或者地狱。可以,都可以。
他花了整整八年才认清他真正渴望的。
原来这是他早就该做的事。
生杀予夺,全都由你,是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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