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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她会怅然若失吧,因为她清楚地知道,他已经远远超越了她试图将其塑造成的那个人。
突然有人轻轻地敲打着卷帘门。他一怔,立刻从沉溺其中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会是谁呢?那个警察?
他第一次对杀人感到一丝悔意。她并不是植物人,也许那次摔倒,是她有意为之。诱使他杀死那个无辜的女孩,也是她的计划之一。
他来不及多想,顺手操起桌子上的一个铜质烛台,藏在身后,走到门旁打开了卷帘门。
厚实的玻璃门后,一个年轻的学生模样的男孩,抱着几本书,好奇地打量着他身后的店堂。
“老板,今天营业么?”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营业。”
为什么不呢?生活还要继续,那缕光还要继续照亮这个城市。
他打开店门,把客人让进来。然后迅速上楼洗漱完毕,穿着整齐后,给客人端上今天第一杯咖啡。报以亲切的微笑后,他看看东北角那张尘封已久的桌子,伸手拿起“预定”的桌牌扔在吧台上。
店里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主要是前来复习期末考试的学生,不时有人起身去书架上查找参考书。咖啡和甜点的香气弥漫在店堂里,伴以翻动书页的声音和几对情侣的窃窃私语,一派宁静祥和的气氛。
他坐在吧台后面,看看东北角的那张桌子,一个半秃顶的中年男子正面对着一本厚厚的心理学著作冥思苦想。
他笑笑,转头打开网页,细细地浏览起来。
下一个被“城市之光”焚烧殆尽的,会是谁呢?
廖亚凡的遗体经检验完毕,排除了其他致死原因的可能。案发第五天后,遗体被火化完毕。邰伟曾想帮方木张罗一个葬礼,公安厅、市局和专案组的成员们也很支持。方木的反应却很冷淡。人都死了,生者再悲痛、再怀念,她又如何能感受得到呢?
方木只想得到廖亚凡的骨灰,却遭到赵大姐的激烈反对。火化当天,赵大姐几乎哭得昏死过去。滚烫的骨灰盒刚一到手,她就死死地抱在怀里,不允许任何人再碰它。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赵大姐看着一脸乞求的方木,凶狠又坚决,“亚凡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是我的孩子,永远是我的!”
你不曾爱过她,就让她和爱她的人在一起。
爱过,还是不曾爱过,这也是几天来一直纠缠着方木的问题。他试图在记忆中搜寻任何一点可以减轻他的内疚的片段,然而,却只是徒劳。
他没有让廖亚凡体会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夫妻之爱的感觉,两个人最后一次对话,也是以方木的指责告终。
廖亚凡至死也没能得到方木的爱,哪怕是最起码的信任。
这种纠结让方木始终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他宛若一具行尸走肉似的,浑浑噩噩地在那间一室一厅的小房子里生活着。足不出户。每天除了在回忆中搜肠刮肚,就是睡觉。几乎不吃任何东西。每次从睡梦中醒来,他都有几分钟以为廖亚凡还在这间房子里——在厨房里准备早餐,或者在卧室里细细妆扮。甚至在他昏昏沉沉地去卫生间的时候,还要习惯性地敲敲门,等待那句不耐烦的女声:“有人!等会儿!”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直到他垂手站在门口,一点点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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