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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儿,你这次做得太过分了。”明德帝的手攥紧了床单,枯瘦的手背上青筋凸显分外骇人,“你让孤很失望。”
一句话几乎掏空了他的全部力气,明德帝靠在枕头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坐在床尾的宣妃动了动手指,最终还是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掀开床帐后她恍然发现,多年未见,萧若瑾已经这般苍老了。
明德帝哆嗦着唇抿了两口,偏头靠在枕上喘气,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她垂眸,转身去看跪在龙榻前的儿子,却仿佛第一次看清这个孩子一般,“羽儿,他们说你给我下了蛊毒,是真的吗?”
萧羽表情微变,看着宣妃此刻淡漠的神情,心中神思百转,“母亲,是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伤你?我……”
一个耳光重重地打在了萧羽的脸上,宣妃看着他,心却在滴血,“羽儿,你是我的儿子,所以我信任你,结果你取走我的血去谋害自己的亲兄弟。然后又想给我下蛊,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羽儿,是谁把你教得这般心狠手辣?”
碍于明德帝在身后,宣妃没把某些话挑得太明白,明德帝对萧羽失望,她又何尝不是?
亲耳听别人口中他们将萧羽形容成恶贯满盈的恶人,宣妃的脑海就像被人狠敲了一击。
这么多年她在景泰宫中闭门不出,到底造成了什么?
宣妃气极,手上用了几分力,萧羽被一巴掌打得偏过头去,口齿间顿时浮现了血腥气,他压下眼底的阴翳,“母妃,无据之言,你都不听儿子辩解几句的吗?”
“证据?”明德帝咳了几声,“崇儿和楚河就在外面,你觉得还需要什么证据?觉得他们不够?那再叫上月离?或是国师?又或者……孤叫瑾宣进来跟你一起跪着?”
萧羽心头发寒,他看着躺在龙榻上的人,俊美的容颜有片刻的扭曲,这就是帝王,几个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放在他眼里就像跳梁小丑。
他什么都知道,却始终没有戳破,直到今天,萧楚河进了宫!
萧、楚、河!
萧羽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
太安殿外,萧瑟仰头望着天,喃喃道:“不下雪,就不好看了。”
秦筝正拨弄着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指,闻言同他一起抬头看天,疲惫的日光堪堪透过堆叠的云层,站在地上的人感觉不到温暖反而有种照进心里的凉。
她抠了抠萧瑟的手心,纤细的手指嵌入他的指间,十指相扣,“天启又不是华山,不可能一直下雪的。”
萧瑟垂眸问道:“你是喜欢山有四季,还是一直下雪的华山?”
“都行,不挑。”手指挠了挠他的手背,秦筝冲萧瑟眨了眨眼,有你在就好了呀。
萧瑟看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微微上扬,阳光忽然穿过云层的缝隙,聚焦在太安殿前格外的明亮,那一瞬这倒春寒的季节似乎都不再冷了。
四时皆欢喜,所得皆所愿,所失亦无碍。
而太安殿里的萧羽却无法感受这种暖意,他只觉得这世界可笑至极。
看明德帝,皇权争斗牺牲了他的弟弟,朝臣离了心,文不成武不就,几个儿子争来争去,绞尽脑汁地算计,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仿佛小打小闹。
明德帝看重的是他在位时的权力,父子亲情,兄弟手足,都是其次。
看宣妃,嫁了两个人,生了两个儿子。却要他认叶鼎之的儿子做兄弟,他堂堂帝王之子,母亲一边顶着宠妃的名头一边给他父皇戴上一顶人尽皆知的绿帽子。甚至为了她想要的自由将他丢在宫里。
宣妃的心在宫外,在江湖,她心心念念的儿子,是她和所爱之人生的儿子,不是他这个能给她带来泼天富贵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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