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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颐长眸微狭,亦显露些许愠色。
他倏然揽过戋戋的腰,将她带向自己。戋戋大惊,还以为他要打她,娇小身躯像秋天新生绒鸟般格格发颤,半晌,落在颊边的只余数枚轻淡浅吻。浅吻辗转到下巴,逐渐加深,似鹅毛……最终停留在她柔软双唇。
练武之人常说的四句内功诀窍是: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此刻沈舟颐便欲以柔克刚,用他至柔的拥吻,撬开她紧锁的牙关。她是顽石、钢铁,他便做清风、明月。
此计颇为奏效,戋戋牙关的坚守崩溃,大怒道:“你做什么亲我?!我允许你亲我了?耍流氓?”
沈舟颐挑挑眉,笑意点点:“你一刻不肯吃饭,我便一刻吻着你,左右我现在体力冗余得很。”
说罢竟还要朝她亲过来。
倘若在平时戋戋定然狠狠擦嘴,把他讨厌的气味都擦干净,然此刻身体受限,莫说擦嘴,便是躲避也艰难。沈舟颐轻轻一拽她裙带,她便骨碌碌落在他怀中,顷刻间脖颈与颊边又沾下数枚深深浅浅的吻。
戋戋无可奈何,呜呜呜啜涕,男子并不会因为她的啜涕而心软,吻迹比之方才更有加深。她此刻就是只误陷猎人网兜的鹿,可怜弱小,求告无门,任人摆布,唯一办法就是服软。
戋戋泣不成声道:“我吃,我吃。”
话出口,她自己都觉得屈辱至极。
沈舟颐这才停止动作,重新将饭菜喂到她嘴边。
流苏垂下来,戋戋发觉自己鬓间插有枚簪子,是她此刻唯一的利器。若猝不及防将这枚簪子插入沈舟颐心口,他会死么?
首先,她的双手须得先获自由。
于是她抽了抽鼻子,细声细气道:“我自己夹。”
他问:“怎么,我喂你你厌恶么?”
戋戋口吻很冲:“我就是要自己夹。”
他冷冷拒道:“不行。”
空气陷入凝滞,戋戋痛恨道:“你若再和我对着干,我就咬舌自尽。你也厌于面对我的尸体吧?”
沈舟颐忽略这威胁,反而认真问:“如何个咬舌自尽法?”
他轻轻捏开她嘴巴,观察她那粉嫩的舌头,告诉她:“戋戋知不知道,一咬即毙是假的,你咬舌之所以会死是由于血液漏失过重,抑或大量血水堵塞呼吸,伤及动脉。且遑论戋戋能不能忍住那巨大疼痛,就算你真咬掉半条舌头,我亦有法儿立即封住你穴道,再辅以草药,帮你凝血,然后用麻沸散局部镇痛……前些日永仁堂才刚刚救回一个如此这般的伤患呢,不信你问济楚。”
戋戋语塞,她知道自己这名义上的夫君是个书痴、药痴。
说这么大段冗长的话,一句话概括就是:别拿死威胁他。他学过起死回生的本领,就算到阎王爷那儿他亦能把她揪回来。
戋戋彻底怔忡了。
沈舟颐淡淡笑影:“怎么,还有疑惑?”
戋戋厌恨他掉书袋,唯恐他再说一遍,那可真比酷刑还来得折磨。她自幼懈怠读书,别被他关起来了,还要悲惨地学书。
她硬声道:“知道。”
满脸的抗拒,把他认认真真讲的那些医术常识当屁,左耳听右耳冒。
沈舟颐将小块樱桃煎夹到她嘴里,声音沾些缥缈:“你前世就不爱听,现在果然半分没改……”
两人一喂一吃,静谧无声。
直至喂得约莫八成饱了,沈舟颐才撂下筷子。他是如此的了解她,连她什么时候吃饱都拿捏得准。
戋戋心中暗自悔仄,今后若再和沈舟颐斗,必不能和医术、饮食、香料、经书典籍方面沾上半丝关系,这些都是他擅长的领域。
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焉能得胜?
此番,终究还是失策了。
噩梦已变成事实,未出阁前,她竟还有一段时间把沈舟颐当好人,疑心晋惕是噩梦中那人,也当真盲人摸象呆蠢迷糊!
就这般沈舟颐一日三餐来给她喂食,每每短暂停留,通常他不留宿。他将覆在她手腕上绳索移开,双脚却仍有桎梏在,使她莫能离开牙床附近五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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