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静候多少时辰,沈珺才忽然出声,却前言不搭后语。
“她走了。”
洛肴无所谓地摸着脖颈,说:“不知道她听见多少。”
他抚到下颌又嘶一声喊痛,可沈珺定睛看去时那片红痕早就消了。
“你亦欺瞒过本君,两者一笔勾销。”
沈珺反反复复地摩挲剑鞘,被锐利边缘铬得生疼,但都异于方才尾指骨肉凿锉。脑内将妙色王求法偈遍遍诵读,念是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念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朝露。
念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念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是无情大道首语,他从未偏摇过的道心,如今却要屡屡稳固。
难道当真命有此劫吗?
沈珺游离的思绪被肩侧触碰拉回,他偏头看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又望向胳膊的主人,淡淡道:“做什么?”
洛肴迎上沈珺那要给阎王爷送客的目光,不说话,只飞快眨眨眼。
琥珀般的瞳孔玲珑剔透,鲜活却如虞罗,使沈珺回忆起这双眼睛半夜来寻他时也是如此神韵,说着:“仙君大人,我们演一场戏如何?”
为牢
是夜,月色渺如烟尘。
那人似乎对自己的影子情有独钟,五指张开又合拢、合拢又张开,也像试图抓住些穿流而过的什么,衣袂翩如冯虚御风,分明是格格不入的颜色,却和谐地在汹涌空寂内脉脉流动。
直到忽然抬起眼时才从孤峯中突显出来,仍是一副散漫的神情,眸里倒映莹莹银辉,提起嘴角:“仙君大人,我们演一场戏如何?”
灵息察觉四下无人,沈珺双手环臂,一扬下颚:“怎么,洛公子招摇撞骗腻了?”
“可别这么说,我什么都没做呀。”洛肴几步凑近,好似又回到最初不期而遇的食馆,死皮赖脸地装傻充愣。
沈珺冷笑一声,默然不语,但洛肴知道他在听着,继续道:“仙君无非是怀疑我有染九尾密谋,那我便直言不讳。”他顿了顿,说:“确实如此。”
话音刚落的一刹那脖子上就凉意逼人,洛肴却反倒盯着沈珺挑起眉梢。
“此结界所用是鬼道古法,九尾就是阵眼,除非有人替代,否则她不可能离开此地。她想要献祭的人,可能是衡芷尊、可能是我,也或许是你。所以我必须知道她究竟在‘找’谁。”
沈珺视线依旧寒浸浸的,“虽然背手执剑,但你既与她协力,她未必会牺牲你,何必担忧到顷刻倒戈?”
洛肴说:“我不是仙君的人么?”
沈珺肉眼可见的怔愣半瞬。那人又补充一句:“值一万两千九百九十九两呢,等仙君你送我块好玉,身价还会猛涨一番。”
洛肴含笑地看着沈珺收回剑,语调狠戾地质问他和九尾私下谋划内容,眼神却飘忽不定,颇有些虚张声势的意味。
但那露了馅的棉花俄顷就被缝回,他惋惜地喟叹不要被芝麻馅玷污才好。
“并非紧要之事,时机妥当我会告知仙君。”反正阎王爷的阴差是能拖就拖,这样还能在阳间多赖些时日,他这般不靠谱地想着,慢悠悠地开口:“九尾行动不便,需要协助,所以才会找上我。”
“为何会找你?在旁人眼中,你我理应是道侣。”
洛肴暗自啧嘴,“漌月仙君仙才卓荦,真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实在当得起‘冷浸溶溶月’,说不准是曾有露水情缘被她撞见了,故而来劝我另寻佳人呢?”
沈珺眼梢微弯,道:“你怎么阴阳怪气的。”
洛肴话头一噎,烦闷到:“自己想想吧。”
女子的莺莺细语仿佛耳畔萦绕,又如雨丝轻轻凉凉地再次落下来。
漫天繁星似骨骰旋转,旋转中点连成线,交织缠绕,渐渐绞拧成一股,不愿观星者参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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