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安长公主和邓太夫人在屏风后头听着连连点头,这对苦难的姐妹是对好的,并没有被富贵迷了眼,倒是可以放心无忧的放在雪莲姐妹身边。
她们的来历,红姑早派了洒查清楚,这对姐妹姓彭,吴江人,水灾过后一个六岁,一个四岁被狠心的婆婆卖给人牙子。
姐妹俩没有正式名字,被卖之前家里头都是大妞、二妞的叫着,下面还有一个二岁的弟弟。
因着水灾七里八乡被卖出的女娃有上百人,装满一车就被运走,无奈的娘亲抱着弟弟跟车走了一村又一村,直到装满了苦命的被家里头舍弃的女娃们,才驶向码头装船越临安。
彭氏姐妹的娘是个绣娘,姐妹俩从懂事就被摁在凳子上学着绣花,大点学着画图样。
只是这彭大妞从力气就大,普通的绣花针她用不了,一用就弯,为此没少挨彭老婆子的打,只是打轻打重,她都不知道疼。
一众女娃被越临安城,姐姐被杂技团相中,花了十贯买下来,只是没有相中二妞,太又瘦得脱了相,怕不好养活。
大妞不能舍下妹妹,拼命给杂技团的管事磕头,最后那管事一心软就多花了三贯钱将妹妹也一同买下来。
有好心的管事,却没遇上好心的管教妈妈,自到了杂技团姐妹俩没吃过一顿饱饭,这管教妈妈苛扣姐妹俩的吃食,拿回家去省家里的嚼用,且心狠手辣,稍不如意就是鞭子伺候。
于是姐妹俩常在一处祈祷,若是有人能救姐妹二人于水火,必感恩以报。
两个人也认死理,因雪莲的阻止让大妞免于责打,如今又听是雪莲出的主意要买下二人,虽然公主府富贵,但也没使这二人忘记初心。
其实今就算是她二人要留在公主府,公主府也不会当恶人再把她们推出去,放到哪个院里当个粗使丫鬟就是。
但如今姐妹跟着雪莲却是不同,只要忠心,吃饱穿暖必定是缺少不了,且更有人情味。
彭氏姐妹二人看着,实际上姐姐已经十二,妹妹十岁,因常年饥饿才会显得羸弱瘦,与实际年龄不符,将养时日就能恢复正常。
不光邓太夫人、周嬷嬷等人明白长公主府的苦心,即便是雪莲也心知肚明。
当长公主挽着姑母邓太夫人送至垂花门时,邓太夫人道:“珍珠啊,你该常出去走走,不要自苦,云溪是不愿意看到你如此苛待自己。便是策儿,为着你也心思厚重,过不了几年,他也该失眠了。”
邓太夫人着话,向跟在后头的雪莲招招手,待雪莲快走几步到了身前她又接着道:“可不能便宜这臭丫头,钱不能让她都赚了去。”
雪莲虽与二人隔着距离,但邓太夫人故意放开声音让她听到。又唤了她到身前,就是要借了她的真烂漫。
于是雪莲也不怕责罚开口道:“是,这钱原不该让二娘赚了去。人生在世数十年,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规律,逝者已逝,他们上有灵,总是希望家人能够过得开心快乐,不然在上看着家人过得不开心快乐,会舍不得投胎转世。况且活的人要往后看,后既是以后也是子孙后代。”
雪莲只用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语速缓慢像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公主和邓太夫人身前只有青姑一人。
一席话不仅让寿安长公主听进心里去了,就连青姑听了以后都心内暗想,怪不得翠姑要高看这娘子一眼,确实与众不同。
青姑望了望长公主,见公主有几分意动,心中暗喜,于是唤了女使近前侍候,她自去公主的私库,给雪莲多备上一份回礼。
寿安长公主和姑母约了十五到灵隐寺拜佛后,众人上了软轿到了侧门,长公主知道雪莲和邓太夫人不是一路,特意吩咐红姑派了府里的马车送迎春姐妹。
公主府宽敞的马车里堆满半车回礼,只周嬷嬷、香兰陪迎春姐妹乘坐,荷心和香娜带了彭氏姐妹坐了保和坊的马车。
迎春姐妹俩给邓太夫人行了礼,恭送她离去后,待要上马车,只见青姑、翠姑带了人赶了过来。
青姑手上还托着一个雕花的檀木匣子,翠姑出声唤道:“娘子留步。”
迎春姐妹看是这二位姑姑,忙回过身来,行了礼道:“不知姑姑有何吩咐。”
翠姑忙回道:“吩咐不敢当,奴婢二人虽是公主身前的管事姑姑,但终归是下人。”
雪莲回道:“做工没有贵贱之分,即便姑姑是公主府的管事,那也是高人一等的管事。”
一席话,让二人听了心内熨贴,对雪莲更是喜爱,其实雪莲没有溜须拍马讨好的意思,心内就是这般想的。
如今不仅是翠姑喜爱雪莲了,连着青姑也是如此,青姑管着公主的私库,一应赏人、走人情原是有府里的公账,这私库的东西,这些年都是由着青姑作主。
原本长公主府备的回礼也算厚重,不然也不会装了半车,只是如今却比不得青姑手中捧的一匣子,因为这里面放的是没有公主府标记的珍贵首饰和宝石。
雪莲如今早已是收藏珠宝的富婆了,有红宝、蓝宝、祖母绿、猫眼石、金刚石等珍贵宝石,更不用佛教七宝珍珠、珊瑚、玛瑙、琉璃、砗磲与金、银。
雪莲看向周嬷嬷,她心想是不是还要回长公主府谢恩,倒是青姑又补上一句:“公主那里娘子改日再谢恩是。”
迎春姐妹就向着长公主府的方向行了万福礼,向两位姑姑颔首行半礼离去。
待马车看不到身影,两位姑姑才一同回到府内,一路上两人也不话只用眼神交汇就知道彼此心间的想法。
晚间长公主点了清蒸石斑鱼,水荷虾,喜的二人亲自上灶,尤其是青姑,觉得一匣子首饰和宝石有些礼薄了,待明日再补些名人字画、古董摆件、珍贵香料、笔墨纸砚给娘子,让她存起来当嫁妆也是好的。
青姑只想着送些好东西给雪莲,却忽略了雪莲是年方七岁的娘子,即便早嫁到十六岁,也还有九年呢,这得攒多少嫁妆。
翠姑趁着公主高兴,将尤氏夫妻带到公主跟前道:“这二人是姜二娘举荐的技师,于调理人体上有专攻,用手法再搭配精油和安眠的方子,会极大的改善公主的失眠症状。”
公主用那不喜不悲的眼神,看了看尤氏夫妻后,难得有了些许温度的道:“既是莲儿的一片孝心,孤就成全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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