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然是个面皮薄的人,但在这件事情上他承认的无比坦荡。
他就是喜欢赖在有休戈气味的环境里,像是幼鸟追随最初的记忆,有休戈在的地方就是他的巢,他会衔来与休戈有关的所有事物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围起来。
圆溜溜的枕头滚去地上,萧然抱着被角蹬了蹬腿,又埋头多蹭了两下才迷迷瞪瞪的起来,他这几日惦记休戈没怎么睡好,一坐起来还有点发懵。
赤足踩上短靴,长发散落肩头,萧然守着休戈睡下的时候没脱外衣,好在东隅的水纹绣质地上乘不易起褶,他起身随手掸了两下便收拾的服服帖帖。
日头斜下,皎月升起,萧然出舱时正赶上月出,他踏上流淌一地的月光,小心翼翼的越过不知何时爬上甲板的小寄居蟹,半长的衣摆划开咸涩的海风,翻出了同海里一样好看的浪花。
“然然——上面——”
休戈的声音来自船上的最高点,一声招呼被海风吹到耳畔,音量稍有减弱,但甜到发腻的语调却丝毫未减。
——大海和草原是共通的。
萧然刚一抬头,脑子里就出现了这句话。
苍茫、宽广、辽阔、无垠、它们都同天际接壤,没有边际,没有拘束,没有教条,没有任何阻碍。
同一轮月亮,同一个良辰佳节,同一个站在月下的人。
萧然很没有出息的滞了呼吸,再一次沉溺于休戈的皮囊。
海上的休戈和原上的休戈出奇的一致,他趴在瞭望台的边栏上,领口半开的袍子露出健硕蜜色的胸肌,他们穿着一样的水纹绣,可休戈大概是世界上最适合穿黑色的人,同样的裁剪同样的衣料,休戈穿起来就像是沐着星河踏月而来的神祇,高大英俊,惑得人筋骨酥软。
——他一生的挚爱,站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冲着他伸出手。
昭远、狄安、东隅、又或者是很多年前那个还不会说汉话的半大少年,太多的记忆重合到一处,轰得萧然整颗心快要涨开。
一上一下,十几米的桅杆,萧然没去攀船工们常用的升降绳索,他踩上甲板边的船壁,腰身发力平地踏阶,不算剧烈的海风垫去他脚下,他踏上桅杆中段将自己生生拔去空中,休戈将升降绳索扔去他身侧,他反手一抓拧腰一荡,硬是没头没脑的撞进了休戈怀里。
“这么急呢?”
萧然的腰永远窄瘦紧韧恰到好处,许是被休戈翻来覆去的折腾太多,前年养出来的那点软肉已经成了过眼烟云,这几年从未再出现过,
腰封落下,轮廓有致的腰线尽收眼底,休戈也就嘴上还有点逗趣的功夫,手上动作比萧然还急。
瞭望台狭小,两个人挨得越紧密就越能听见对方紊乱粗重的呼吸,字句吞吃入腹,唇齿纠缠生津。他们并不是平日里收敛欲望的老夫老妻,在来时的马车上,在休戈萎靡不振晕船之前,他们都没有停止过耳鬓厮磨的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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