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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麟点头说好。
事实上,这并不单纯是花园的问题。
也不是母亲的问题。
甚至不是父亲的问题。
苏麟出门时并没有觉得害怕过,但走到这一步,才发现自己其实……
这毕竟是他的父亲。
在他生命的绝大多数时间里,都是那个足以掌握他的命运的人。面上无论看起来多么强大、多么不在意,心里到底是有点怵……
他又想起那天,厉骞面对母亲的时候,很坚决地把他护在身后……
厉骞和母亲的关系,比他和父亲要亲密得多。
作为一个母亲,她尽管控制欲强,却也很保护自己的孩子,从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算得上是尽职尽责的好母亲。厉骞要面对她,想要和她争执,恐怕比面对自己面对父亲还要难办。
血缘的纽带,捆缚在人的命运之上,就好像深埋在皮肤下的筋脉。
平时或许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然而,一旦想要正经地解决这其中的问题,便会发现,所有的问题都生长在血肉里,盘踞在骨骼上,只要试图解决,必定要撕裂皮肤、切割肌肉……
这怎么可能容易,怎么可能不疼呢?
就连他解决一个很不喜欢的父亲,都这样为难,厉骞他……
“怎么了?”厉骞走了两步,见苏麟没动,又拐回来,“在想什么?害怕?”
“不,不害怕,我只是在想……”苏麟迅速地把自己的想法大致地和厉骞说了一下。
厉骞一面听一面点头:“是挺为难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谓长大就是这么一回事,脱离双亲的势力范围,成为独立的个体——动物尚且是如此,何况人类呢?再者,也都是当家长的人了,如果这种事情还处理不好,对煦煦也不是好事。以后说不定,”厉骞压低声音,凑到苏麟耳边,“还要一个小的,如果这边一个不靠谱的外公,那边一个脾气古怪的奶奶,谁受得了?还是趁早理顺了比较好是吧?”
“这种时候你说这个?”苏麟支起胳膊肘拐了厉骞一下,“没正经你……”
“那你说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这……也不能说是没有道理……”
“不紧张了?”厉骞挑眉。
“怎么说呢,”苏麟笑着承认,“想着当人儿子当然紧张,但一想我已经是人的爹了……呵,紧张个屁啊,谁要影响我儿子健康成长我干死谁!潜在威胁也不行!”
“这就对了,走吧。”
这事处理起来,倒真没有苏麟想象中那么麻烦。
他的父亲一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这他是知道的,但能废物到这种程度,临到有事的时候周围一个愿意为父亲出头的人都没有,苏麟还真没想到。
整个“家族阴谋”的过程堪称“流畅顺滑”。
厉骞事先策划的几套防范措施和五六个后手一个都没用上,事情就解决了。
速度快得连苏麟自己都感到震惊。
以至于之前做的准备事后看起来甚至有些小题大做,杀鸡用牛刀的味道。
苏麟站在“治疗”父亲的病房门口,听到从病房里传来父亲无能狂怒的咒骂声,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彻头彻尾地“轻松”,这才发现,原来压在自己心上和肩上的担子,一直以来竟然是这么沉重……
负责病房的医生上前来,面无表情地向厉骞和苏麟保证,一定严格保密,绝不会出纰漏,并且:“各项手续都是齐全的,哪怕真有个万一,也可以立刻合法地把他重新带回来,不用担心。只是……”医生顿了一下,“为了彻底杜绝这样的现象,必要的时候,可能会对患者使用镇定剂一类的药物,不知两位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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