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台包围的神泉口,那往日里持续的涓涓细流,此时已不见半点滴落。照管的仙侍此时面无人色,跪在白玉台前瑟瑟发抖。
伏羲冷笑道:“好,好,好!你竟敢以断流威胁于朕。这笔帐,姑且记下!”
这巨蛇怒极,才扬蛇尾,要将那侍从当场击毙,蛇尾却硬生生停在天灵盖上,一双金眼森冷暴怒,杀气冲天,咬牙冷笑道:“好,如今管得愈发宽了,那人你要护着,这杂碎你一样护着。我倒要看看,天下苍生,你护得了几个、护得了几时!全部给朕滚!”
众神闻言,如蒙大赦,顿做了鸟兽散。
伏羲又喝道:“站住,传祝融!”
不过半刻,一名魁梧的红发武将跪在阶下。那武将生得方口大耳,相貌堂堂,须发皆为赤红,火焰般长发高高束在脑后,仿佛一团火焰燃烧。那人肤色亦是黑中透红,身材魁梧,一身金甲璀璨夺目,两手抱拳,高过头顶,恭声道:“末将火神祝融,拜见陛下。”
伏羲此时已恢复了往日戏虐冷淡神色,盘踞在王座上,柔声道:“潘辞优柔寡断,不堪大用,废物一个。祝融,你去监督他,若用得不得力,杀了就是。另有一事,当年你烧那斩龙枪时,当真尽了全力?”
祝融刻板面容终是一震,急忙伏低身躯,额头重重叩在神王座下的白玉阶上,“神王在上,末将奉命行事,自当全力以赴,绝不敢有误。”
伏羲嘶嘶冷笑,又道:“若是尽力了,为何那斩龙枪竟要恢复了?”
祝融冷汗涔涔,只得一味叩头,颤声道:“末将……也不知……”
伏羲也不同他纠缠,只道:“罢了,既然如此,就再毁一次。这次若再出纰漏,你便去陪着他罢。”
祝融立时肃声道:“末将遵旨!”
伏羲见他叩拜退下,仍是冷笑。他这旨意下得巧妙,半个字也不曾提到神泉,然则以祝融性子,要毁魔枪,却终归要与那神泉窃贼对上。到那时要杀要剐,自然随他。
祝融大步迈出神王宫殿,他司掌火部,素来性情酷烈,少有挚友,独来独往惯了,其余人亦是习惯躲闪退避,他也不以为意。
唯有远离宫殿后,方才遥遥望向神宫一角,露出些许沉思神色来。
伏羲道:若再出纰漏,你便去陪着他罢。
祝融苦笑,暗道:“我倒想去陪你,然则我若不在了,还有谁替你照料徒子徒孙?屠龙,你这一枪,留给旁人多少年麻烦。”
那火神低叹一声,转身去得远了。
展长生落在展龙怀中,二人双双跌落在小红楼前。
许久不曾入内,这处楼宇一如往常,楼前枝繁叶茂,楼后温泉翻涌。
故地重游,不免生出些许感慨来。
展长生才欲起身,才察觉展龙手臂环住他腰身,箍得极紧,一挣之下全无动静。他只得唤道:“师兄?”
展龙凝目看他,仍是用手掌扣住他后脑,略略下压,在他下颌、嘴角各吻一次,旋即松手起身。
这般亲法,却同展龙往日里全然索取的亲法截然不同,仿佛带了……无限宠溺一般,令展长生全身僵硬。
只是他见展龙若无其事,恐怕是率性而为罢了,自己若是计较反倒似失了气度,只得跟随起身,不去追问。
温泉后的竹林仍是青翠挺拔,有若碧玉。展长生便取出在望山阵中所得的太素竹鞭,在竹林中掘了个坑,将竹鞭埋入。
他一时不禁,又尝试与神泉连通,不料竟全无动静,仿佛被无形屏障隔绝一般。想来便是在金塔之内的缘故。
随即身后便响起冷斥:“长生。”
展长生一凛,忙道:“我不过一试。”
展龙道:“我眼下打不过他,不可涉险。他日恢复全盛时,你随意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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