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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紅露的眸色中似是掠过墨色乌云,沉沉的翻滚:“你怎会看到?”
“你既无心遮掩,说出来也无事。”
而韩紅露的声音却叫她琢磨不透,语调沉沉,微拖了长音:“我……无心遮掩?”狭长而锋锐的眼神一挑,道:“很好。”
“之前不过是试验罢了。明日这一次才是真正祭瓷。他们等这一日已经百年……这一次,却是要拔除瓷红蛊。”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韩紅露重复一声,“据说炼成落红秋,数丈之内焦枯而无活物。你不觉得好奇么?”他将眼神掠回身边的少女,大漠之上繁星点点,她的发间亦戴着几枚珍珠发饰,和天边的闪耀交相辉映,叫人沉迷。
紫苏不想再听,站起身来:“多谢你为我解惑。”
却绝没有想到,一双如冰霜般温度的手握住了自己手腕,美如玉雕般的男子在声音中有着淡淡的恳求之意:“等等,听我说完。”
她便一踌躇,由他牵着,僵硬的站在原地。
“我和白榆火……连我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他将我从西域贵族家中买来,那时我还小,不过八岁。你可以想象么……无父无母,整日间不说话的一个奴隶之子,最大的乐趣是在马厩间,和那些牲口耳鬓厮磨、低声交谈。”
紫苏愕然,低头看着缓缓而谈的男子,此时褪去了锋芒,露出清宇而尊贵的气质,又怎么会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孤僻的马奴?
“白叔叔于我,亦师亦友。我见过他蛊毒发作的样子……”他斟酌了用词,“十分可怕。”
紫苏的手微微发抖,这样一个冷静自持的人口中的“可怕”,可想而知,那是怎样惨厉的情景。而韩紅露像是了解了她的想法,轻轻握紧她的双手,淡然道:“我明日亲自主持祭祀,你可愿过来看一看?”
这大约才是紫苏熟悉的韩紅露,语气重又冷酷无情,而双目间却又有刻意压抑的温柔神色。紫苏并不接话,半晌,甩开牵着自己的手,快步往回走去。
黑衣男子亦没有起身追赶,神色复杂,静静的看她离开。他轻轻抬手,身上所穿的黑色绸衣滑落而露出腕部,露出猩红一点。
亘古苍穹之中,唯有美是永恒的。就像男子的侧颜,虽有会有时光流逝的痕迹,但在这一刻,美丽得让人屏住呼吸。
他独自坐了很久,像是有了开口的心情,才道:“出来吧。”
白榆火肥硕的身子敏捷的从树后闪现,低声道:“主人,一切已经准备就绪。献祭的那个少女已喝下安神之药。但愿这次,有了完整的釉里红,我们终能成功。”
韩紅露不置可否,又道:“卢长老的遗体呢?”
“依然埋在魔鬼城,十分可怖。浑身经脉和血管全然爆破,只有一层皮肤包裹着,几乎成了血人。”他像是知道韩紅露要问什么,语气中带了鄙夷,“走前他留下一封信,说这种血祭方法决不能拔出蛊毒。又说不忍再见血祭,是以将这片偷偷碎瓷带走。人算不如天算,最后还不是……”
韩紅露打断他:“他说血祭无法拔除蛊毒?”
“是……好像他什么都了解似的……”白榆火从鼻孔深处哼了一声,“主人,他是老糊涂了。”
“换个人陪着紫苏。朝霞还对春水的死耿耿于怀,你去告诉她,下次她再刻意让紫苏看到什么,我绝不轻饶。”韩紅露站起身来,“明日之祭,成败均在这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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