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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露白一直以为她这长相不容易融入人群,以前的经验不是被说成高傲难相处,要不就是眼高于顶,这苦头她从小到大没少吃过。
但是如今,拍她肩膀的、竖起大拇指的,加上曾老汉替她说话,说她是顶替乔童工时的,这一嚷开,本来对她就态度友好的几人简直像滚沸的水,不住口的赞她义薄云天,为人高义,纷纷表示她这朋友他们交定了,她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开口就是。
于露白咧着嘴,对这些人的热情也不躲了,更不喊痛,心里有些晕晕的。
这些个靠劳力养家猢口的粗人,虽然性子显得有些粗糙,但是相较朝堂那些针尖对麦芒、心机用尽的文官,或是闲闲没事屹饱撑着,在后宅起风掀浪的女人,他们坦率不见心机,反而珍贵许多。
她也知道人与人之间若是没有利益上的冲突,自然能和平相处,一旦有了利益上的牵扯就难说了,这些人如今与她亲近,自然是因为没有利害关系,以后,谁知道?
中山狼的故事她可是知道的。
但是想那么多做什么,至少今日这些人对她是再友善不过了。
于露白抱拳团团道谢,气氛融洽。
「你们倒好,都闲着了是不是?还聊上了,作坊什么时候变成喝茶聊天的去处?你你你你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谁偷懒老子的鞭子就抽谁!」
大摇大摆出现的牛大睨着绿豆眼,嚣张的把手中的短鞭到处挥打,闪躲慢的人都受到波及,但是众人敢怒不敢言。
他的用意那么明白,这是做给于露白看的,在这块地儿,他才是大王!
只是觑着于露白脸上那些许慑人的冷意,鞭子硬是不敢往她的身上抽去,所以那些向来忍气吞声的就成了现成的出气筒了。
不过,明着不敢往于露白身上挥鞭子,暗地他可早已经准备好等着整治于露白了——他把看似不怎么「粗壮」的于露白派去了最辛苦的炼冶炉。
炼冶炉是什么东西?
这种一天十二时辰火炉都要维持高温,就不说活计有多吃力辛苦了,就连身材魁梧,身强体壮的粗汉在炉房内只要待超过两个时辰便要出来替换,否则很容易因为汗出如水,脱水疲劳致死。
明知牛大就是个跳梁小丑,还是很记仇的那种,于露白再傻也知道自己这是主动送上门,羊入虎口。
再说,无论西瓜皮是什么,她的瓤里头可是货真价实的姑娘,她可不想和那些裸身干活的汉子一块做事。
「你瞧我拳头也没牛爷您大,让我进炉房?瞧我这身板,就算打下手我也干不了。」她也不和牛大打哈哈,一等曾老汉他们几人带着担心的眼神离开后,她开门见山的告诉牛大这粗活她不想干,也干不了。
她没打算要来替这苦活儿,也不任人糟蹋。
与人硬碰硬她从来没惧怕过,亦不怕得罪人,但俗话说得好,宁愿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而且还是在你知道那人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的前提下,还要往前撞枪头去吗?
当然不。
「干不了你也得干,否则把钱给我吐出来,要不然就乖乖的把工时还上。」牛大恶狠狠的道,仿佛下一口就要把她生吞了。
他的表情再狰狞,于露白也没当回事。
「还你工时,是桩小事,不过要是我有法子让牛爷你在大人面前露脸,甚至得脸,还有大笔奖赏,你……」她把声音拉长,「要还是不要?」
牛大呆滞了下。「哼,你能有什么让我露脸的法子?别蒙我,别忘记乔家那小子能不能继续在工匠所里讨口饭吃,可都捏在我手里!」
他还在吠。
「呵呵,我好害怕喔。」于露白拍着胸口,雍容冷艳的脸上哪有半点叫害怕的模样。
跟鼠目寸光的人讲话就是累,因为拐弯抹角他听不懂,开门见山他也要怀疑一下,不过,她还是得拿出耐心来,毕竟这年头上下阶级分野很清楚,无论她想要做什么,若无人引见——也不是不行,只是要费更多力气。
牛大这欺软怕硬的小人是现成的垫脚石,虽然踩了还怕脏了自己的脚,不过也只能将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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