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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大爷抬起一根手指一摇:“说的是,道理是这样不错,可是你要知道,妹子终究是庶出,就算嫁,也不过就是嫁个商人之妇,对宁家无甚助益,此时知府喜欢了她,况且知府大人的仕途甚好,送去做个侧室,对我宁家难道不更好吗?”
宁二爷听这话也是有道理的,迟疑一下才道:“这样虽说也对,只是怎能偷摸送去,还说送丫头。”宁大爷一笑:“老二,刚才老三说的对,我们这样人家,明公正道的把妹子送去做妾,只怕是人人都骂,个个侧目的,到时你我的子女,要对亲也不是那么容易,索性就说妹妹殉父死了,送去的只是丫头,这样不就对我宁家名声毫无损害?”
宁三爷想是站的久了,坐了下来,自己倒茶喝着还往嘴里丢着点心,听到宁大爷这话,把刚才卷起来的袖子放下:“大哥方才说的,把妹子给知府大人方对我们有助益,可是这样一来,送去的是丫头,我宁家不也没好处?”
宁大爷一笑:“我早和知府大人说好了,等过些时日,就让妹子拜在母亲膝下,做个义女,义女不同于亲女,但又是我们宁家的人,然后再摆酒席,这样岂不全了名声。”
宁三爷的眉头散开,宁大爷见宁二爷的眉头还在皱着,搂住他的肩膀:“老二,你我是亲手足,宁家还要靠着我们,做宁家的女儿,吃了那么多年宁家的米粮,就委屈些时日又如何?”宁二爷虽对宁大姑娘也有些手足之情,但商人重利,况且事已至此,就算进去知府衙门把妹妹拉出来又如何?已破了身,嫁人也没什么好对头,还要让宁家成全城的笑柄?想了想叹道:“大哥这话说的倒也还成,只是姨娘那里?”
宁大爷一笑:“姨娘那里,只要不让消息传进去就好,等过些时日,再和她说,到时妹妹正了身份,姨娘见妹妹锦衣玉食,心里不就高兴了。”
宁二爷长叹一声:“也只得如此。”宁大爷见他答应了,心里十分高兴,招呼管家:“备些素酒来,我和两位弟弟喝几杯。”
宁二爷是宁大姑娘嫡亲的哥哥,也只是顺着宁大爷的话,说宁大姑娘已经死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自然不过就是在底下议论下罢了,面上还是要和宁家应酬。
这段缘由,外人是不知道的,方才说话那个人依旧笑着道:“不知道宁家近来的事情吧?他家五奶奶,张家的姑娘,昨日被休了。”说完那人还叹气:“这要张老太太活着,宁家也不敢休他家的女儿。”
宁家五奶奶被休,这个消息让雀儿手里的酒壶险些落地,不过她还是抓住酒壶,顺势把酒壶递给一边伺候的丫鬟:“再拿壶酒来。”说完雀儿才笑着去问说话的人:“刘太太,宁家五奶奶怎么会被休?”
刘太太是知道杜家的人历来不爱议论这些闲话的,听到雀儿主动问,笑嘻嘻的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无子,嫉妒?”无子,嫉妒,雀儿只一想就明白了,这些不过是托词,富家当家奶奶无出的也多,嫉妒的不少,却没几个以此名头被休的。无子可以纳妾,妾生的儿子自然也是嫡母之子,嫉妒?这种没形没影,只有夫妻私语的话,又有几个能拿出来说的?
就算是真正悍妒,骂公婆,打丫头,把丈夫如婢妾般对待的妇人,惹的一城之中都在传说她悍妒名头的妇人,更是没几个做丈夫的敢把悍妒的休掉,无它,被打怕了。
雀儿刚要再问,见坐在主桌上的杜太太脸上露出不喜之色,雀儿急忙走上前笑着对她道:“娘想是酒有些多了,媳妇传醒酒茶来。”见她伶俐,杜太太想要教导她的话又不好说出来,那个始终是她姐姐,此时遭遇不幸,她关心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拍拍她手:“你也要四处去,不要只在一张桌前。”雀儿的脸微微一红,应道:“媳妇明白了。”说着依旧端着酒壶去席上应酬,却好不是只有刘太太一人说起宁家的事,况且宁张两家都在孝期,无人出来应酬的,众人说起来,更是少了些顾及。
雀儿刚走到第三张席面,就听到有人奇怪的问:“怎么宁家休张家女儿,张家不出头?”雀儿见这桌的清炖肘子已经吃完,忙借着吩咐丫鬟撤了残菜,换上新菜的空当听听。
说话的人先对雀儿点头,这才道:“你们不知道吧?张家收了宁家三千两银子,这个女儿的死活,当然就不管不顾。”
作者有话要说:酒席就是八卦场所,我写的好愤怒,恨不得跳进文去把宁家几个男人打一顿。
狠绝
三千银子?雀儿的眉皱一皱,看来这宁家休妻,里面定是有猫腻,不然怎么会用银子塞张家的嘴?正要再听下去,看见首席坐着的杜太太,雀儿又继续往下走,只是再没人说宁家休妻的事,倒有人说宁五爷要另娶。
另娶?雀儿一边笑着和人寒暄,心里在嘀咕,这宁家还在孝期,哪有孝期娶妻的?不过要真讲究起来,丧期休妻也是不对的,不过若满了孝,这为宁老爷服过丧的妻子,还真是不能休。
雀儿心里叹气,此时各人酒已用的差不多,菜也残了,她忙吩咐丫鬟们把残席撤掉,各人面前的酒杯换成茶水,又上几道点心,让众人喝茶看戏。
忙碌一番,又转回刘太太那桌,刘太太正捻着一块梨入口,见雀儿转回来,笑着对杜太太道:“杜太太,别的不说,你这媳妇真是一派大方,没什么错处,照我看,不说出来,谁都当是,”
刘太太顿一顿,住了话头,对杜太太干笑几声:“我嘴快了,杜太太莫怪。”杜太太只是一笑,抬眼去看雀儿,雀儿自生产后,稍微丰润一些,今日喜事,穿的又是一身红,头微微低下,倒和初见时的孩子气不一样,可是那双眼还是一样灵活,只是抿着唇,侧耳想去听那些席上的闲话。
杜太太打量完了,对刘太太谦虚几句,招呼雀儿:“酒席也差不多了,你坐下歇歇。”雀儿应了,丫鬟搬个凳子过来,放在杜太太身边。雀儿忙碌这么久,的确有些累,坐下后喝了杯茶,用了几块点心才觉得好一些。
见下面的太太奶奶们,哪有几个心放在戏上面,只是在议论些闲话,也不知她们有没有在讲凤儿的事,想起凤儿,虽说只把她当路人,可对女子来说,被夫家休弃,娘家又不出头,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不过张家当年陪嫁颇丰,回去依靠张太太,想来也不会过的太难。
雀儿想到这里,不觉有点气闷,起身对杜太太道:“娘,我去望下大姐儿,等会再出来。”杜太太点头,雀儿一路走出去,正好听到有人说:“嫁妆?你当宁家那三千两银子是怎么来的?我听的说,那五奶奶出宁家的时候,除了随身衣衫,一毫妆奁都无。”
这话说的众座皆惊,有人沉默半日才道:“啊,这吞了媳妇嫁妆,这样没脸的事,怎么能做的出?”先头说话的人白她一眼:“哼,那宁家既能把亲生妹子都送给别人做妾,又在孝期休妻,吞嫁妆这种事情,倒不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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