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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在家备考了这许久,可但凡想起当日落岸之时的事,还是让白安珩心中难安——自己这身手若是再强一些,许那日就不会如此危险了。因此,人在家中之时,虽依旧以读书为主,却也从没落下过骑艺、身手。
下面百姓看得两眼直发亮,当先的状元,竟是位未到弱冠的翩翩少年郎君,人生得风采模样、竟比当年那位风流誉满京城的探花郎不在话下!
相比起来,后头的那位人到中年、且还微微有些发福的榜眼可就不大招人搭理了。最后的那位探花郎,人在二十五六左右,生得也是风采翩翩,可前有少年状元相比,反倒不那么引人瞩目。
榜眼骑在马上,见前面花海一片片的朝那位不过十七八岁的状元泼去,不由得苦笑回头看向跟在自己身后半个马身的探花身上。
那探花也是一笑,能当得探花,学问是其一,可品貌也定能入得皇上的眼,可今年这一甲一出,倒把这个例子给破了。
好在,二人年岁较大,今日游街虽是极风光的大事,却倒没有那份争强好胜的心思,也不必刻意去别那霉头。少年英才本就不凡,他们二人都是考了几回才得中的,人家一次得中,除了家世渊源之外,本人也是文采过人的,若连这些都要气,那早就能被气死个百八十回的了。
白安珩纵着跨下的马,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有些个轻的、不会伤人的花花草草,倒也不是非躲开不可,至于那些个帕子里面裹着戒指、簪子、钗环一类的“暗器”,却是能不挨上就不挨上,不然,回到家中身上指不定就会青一块紫一块了,叫母亲知道,又是一顿好说。
正走着,忽听左边高处传来一声“二姐夫”的清脆声音,叫白安珩不由得下意识转头,就见左前方的一处酒楼的二层窗户中,几个女子正站在里面,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儿高抬起手来,把个不知什么朝自己丢来。
在她身后,正站面个一脸诧异为难,想要把那小姑娘拉回去的女子,见自己向她看去,先是愣了一愣,随即脸上微红,垂下眼眸。
白安珩眨眨眼睛,那小姑娘的手软无力,丢的东西才刚扔出窗去,就歪歪扭扭的朝下头落去,哪里能丢到自己身上?
忽的,双腿一个用力,打马朝那窗下飞驰而去,在众人惊呼声中猛然勒住马头,抬手,轻巧接住丢下来的那张帕子——淡粉的帕子,上面绣着两只滚成一对儿毛球儿似的白色鸳鸯眼儿的小猫。怪道丢不远呢?一张轻飘飘的帕子,又是个小姑娘丢出来的,哪里丢得远?
想着,又抬起了头来,下面那倒抽冷气的闲人们这才拍起了巴掌来,还有那吹起口哨起哄的。
韩筃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特特跑过来接住了那块帕子,见他再向上面看来,匆忙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儿,却不想,又被身边的韩筣韩筌笑闹着硬往窗边推去。
心中无奈,再抬头时,就见他仰着脸,脸上肆意着笑意,把那块帕子抬手塞到了他的怀中……
见状元竟接了人家丢下来的帕子,旁人更是起哄的闹了起来,手边有的、没的,随便爪了什么都恨不得丢到状元的身上去,让他顺手接住才好。
东西少时、轻时,白安珩还能躲上一躲、挨上一挨,这会儿见人群有些个失控,不知哪里竟飞出了把鸡毛弹子,于是,身手敏捷的状元立即策马扬鞭,赶紧跑出了这条街道。
“你这丫头,哪能如此混叫?”姜氏拿手戳着韩筌的脑门,好笑道,“你姐姐这还没正经过门儿呢,让人听见了,成什么话?”说虽这么说,可今日到底不同往日,她小孩子家家的,刚才喊得那一嗓子混在人群中,倒也不怕叫人听见,可规矩还是要说的。
韩筌吐吐舌头,拉着姜氏撒起娇来:“母亲,我以后再不敢了……”
“不行!回头好好学学规矩,一个月不许你出来!”
“母亲……”
几个丫鬟忽然指着下面叫了起来:“二少爷来了、二少爷来了!”
韩笙同二甲、三甲的众进士们骑马在后,这会儿才转过路口来。不过他年纪轻,又有一副好相貌,又是自幼熟悉马术的,骑在马背上,自然非是那些寻常的书呆子们可比得了的。
他人生得精神,又年轻,这会儿才游了不过一半的路,身上就落满了花花草草。
韩笙不比白安珩,白安珩是当头头一个,要是见丢过来的东西多了,还能加加马速,躲开那些“暗器”。韩笙却是混在人群中的,前后左右都是人、且还都是些不大会骑马的书生,有什么东西飞过来可都得硬挨!
这会儿,连头上的帽子都歪了!身上的喜服也有几处叫不知什么花儿的花枝子、叶子给染了几大片,红的、绿的连衣裳的本色都快看不出来了。
姜氏伸头看了看,不由得失笑起来:“晚上回去好好叫他泡泡澡,还好他还算机灵,那些个朝脸上丢过来的都让他躲去了。”
韩筃几个也笑了起来,忙叫丫鬟们抬出几个篮子来——里面装的都是些鲜花儿,皆是自家园子里面一大清早采的。姜氏打着,下面连小姐带丫鬟,乘着乱,把这些花花草草都往韩笙身上尽量丢去。
韩笙那里还纳闷着呢——怎么这条街上的人手中的花儿有这许多?前面一甲过去竟没丢光么?
心中纳闷,便抬头四处张望起来,这一看一下子就把他的鼻子气歪了——自家端庄的母亲大人,正带着三个姐妹、伙同众丫鬟朝自己这边整篮整篮的泼花儿呢!且还是自家花园子里种出来的花!!
母亲大人,您果真童心未泯。
——————
跨马游街后,众进士入宫,稍作修整,便要参加琼林宴。
白安珩整好衣物刚出来后,就见韩笙一身狼狈的走了过来,要进里头也去换身衣裳,见他连脑门上都被不知什么花汁子给染黄了一片,白安珩不由得愣了一愣:“世兄,你这是……”两人还没正经结成亲家,这会儿叫内兄不合适,二人又还没取字,只好拿世兄先将就着。
韩笙叹了一声:“唉,别提了。”家中慈母带着姐妹们一起发疯,让他都不知说什么好了,就是说了,也不过只能换回些许同情罢了。
“你……先去换换衣裳吧。”还好,因一会儿要参加宫宴,衣裳等物都是早备好的。
见韩笙走了进去,白安珩方转过身来预备要朝歇息的所在过去,同行的榜眼吴子辛疑道:“韩兄莫非是叫人榜下捉婿了?”连衣裳都颇有些凌乱的模样,说不准,还真可能被人捉了也不一定。
白安珩想了想,也一心纳闷:“韩兄家中早已定过亲事了,便在今年……”
“呵呵,如此年轻的进士,外人哪里看得出来?”吴子辛感慨的笑着摇摇头,手下意识的放到自己那个有些浑圆的肚子上,“真真是少年英才啊,若是没虚度这些年光阴……”说着,又不住的摇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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