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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么算了?”下面的人显然心有不甘。
杜九笑意淡淡:“谁说,就这么算了?”
四月末的金陵,气温正随着月历,一点点攀升。对于这座城内的居民来说,北面的战争和南边的动乱,都是很遥远的事,反而不如城内的一场工人罢工来得重要。四月底,船厂罢工已经进入高潮。
李默,则是这批罢工工人的带头人。从月初船厂出事以来,就一直是他和几个伙伴负责调动大家的情绪,联系哥车间的工友。事情走到这一步,李默认为他们的斗争已经有了希望。或许正像《金陵日报》上那篇文章说的,刁蛮的土地老儿,终究不能一手遮天。
然而,事情却在这天突然出现了转变。
先是一个工友瞒着大家,私下来找他。
“小李,明天的聚会,我家里还有事……我,我就不去了。”
“王叔?”李默看着这个比自己年长十几岁的老工人,“是家里出了什么意外么,是的话,大家一起帮你,我也可以……”
“不是!”被称呼作王叔的中年男人忍不住道,“你别来,求你们了!总之,总之这罢工我不干了!”
李默愕然地看着他走远,心底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
那天下午,一共有七个人来找他,表示要退出罢工。
第二天早上,李默去聚会时,不知是否是心理作怪,总觉得每个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股异样的意味。这天的聚会匆匆结束,原本定好的计划也未能实现。李默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半路发现丢了东西,折返回去拿,却在门口听到这番对话。
“老王头他们好像都回去上工了。”
“我也听说船厂那边开了条件,只要愿意回去的,都加一成酬劳。我也想回去,毕竟家里还等米下锅呢。”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当初李默挑头的时候,我们都答应地好好的……”
“你也知道是李默挑的头!也不想想,当时出事死得又不是他们家的人,他那么积极做什么?”
里面议论的人压低声音道:“我看,现在大家都动了心思想回去。除了死了人的那几家和李默,非硬要和厂里作对到底。”
“那死了壮丁的想要讹一笔大的,这李默想干什么,我倒是想不通了。”
“呵,估计分到钱肯定有他的份,但就没我们什么事。”
按在门上的手近乎嵌进了木头里,李默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自己没有把推开大门,进去痛骂里面的人一顿!他连东西都顾不得拿,浑浑噩噩地离开。
直到走回大街,李默仍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会为一点点蝇头小利就变卦?明明应该是同仇敌忾的敌人,却成了他们愿意回头效忠的好主人?难道他们已经忘了,厂里的工友是如何因为过劳而死的?难道他们已经不记得,当初说要奋斗到底的誓言?
结果到最后,他成了那个人人厌恶的对象。
“呵,我真蠢。”
李默颓然地坐倒在地上,不顾往来人瞩目的目光,大手遮住眼睛,却仍然难掩饰全身的疲惫。他就不该意气用事,就不该站出来,为这些连长远和短浅都分不清的人奋不顾身。临了还要被人唾弃。
“终于找到你了。”
正在沮丧中的李默,突然听到头顶传来一道男声。
李默透过指缝,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他沙哑着问:“你是谁?”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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