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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若要说明赎罚司主事的酷吏之名是如何辟邪避孕,只要一个小小的事件便可:京畿附近抚育后代的女性在入夜后恐吓不肯安睡的孩童时,随口呵斥道:“再不睡觉毛阎王抓了你去吃肉!”结果是无论多么调皮捣蛋的孩童都会死命闭上眼睛,怀着恐惧的心情睡过去。
冬日的惨淡阳光更增加了赎罚司的萧条,主事张顺尧却并没闲着,正襟危坐地在桌旁读书,时而点头时而若有所悟,看到精妙处便站起来负手转了两转,嘴里连声道“好好”,一副朝闻道夕可死的大儒气派。
毛夷泰从后庭回来,一边脱去身上的血衣一边道:“又得了什么秘传的春宫图了?”下人上前伺候他更衣洗净手脸。
张顺尧也有点怕工作中的毛夷泰,然,既是赎罚司两大主事之一,见惯不惯,何况又刚得了这么好的东西,颇想与人分享,面有喜色道:“知我者且是贤弟也!真是好东西,总算对得起我那十两金子!……”着实将手里的黄色小人书夸奖了一番。
毛夷泰一边细心地一根一根洗着手指一边无动于衷地听着,连洗了几遍之后,终于水盆里的水恢复了清亮,他用雪白的毛巾擦干,张顺尧早已按捺不住显宝,指着书上某页某页谈心得,又翻到某页某页说体会,毛夷泰凝眉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略略点头附和。
张顺尧捋须长叹道:“虽道法玄妙,然,情色一事纸上谈兵终究不好,还需我等以身试法,屡试不爽才行!”复又正色道:“贤弟,今晚……如何?”
毛夷泰拧眉摇头道:“我就不同你老兄去‘红袖招’了,反正我去那里也就是观摩下,不如你老兄又试又爽的。”
张顺尧凑过去低声道:“贤弟,你前几次在纱帘外面一边喝茶一边看多好,可是雅座哩!”
毛夷泰道:“今天另有事情。”
张顺尧又压低了声音道:“哎呀且是贤弟!内个……你不知道,我觉得有人看我感觉特别好……特别特别号……就当帮帮老哥哥的忙。”又是作揖又是告求的。
张顺尧极力游说,然,毛夷泰铁了心不理。最后,张顺尧只得另约二三黄友同乐而去。
毛夷泰自从上次被王小侯说破逛窑子一事之后就不打算去了。本来他去青楼也是抱着学习先进技术的目的,并不打算与那里建立一种常来常往的关系。说实话现在让他抱任何什么女人大概都有些勉强,他从专业人士那里学来的招数都会用在那个不是情人的情人身上。
毛夷泰知道自己不招人待见,包括王小侯。他甚至偶尔会怀念从前做兄弟的时候,虽然是如未经霜打的柿子一样的涩涩暗恋,然,那时候的王小侯拿他当自己人,谈天说地、打打闹闹、不讲情爱讲义气、吃吃花酒无所谓……早知道就不告白好了——毛夷泰不免这样想,然,事情到现在已无回转的道理了,说也说了,睡也睡了,结果只有痛苦加倍了,连带着不招人待见。然,他无法抽身,无法停止。
现在王小侯仍旧拿他当自己人,然,是自己的床伴之流,而对王小侯那样境界的人来说,绝对会为了朋友打“女人”,床伴实在是低于朋友的存在,因而是不高档的。毛夷泰现在几乎没什么朋友,除了一个部门的同事张顺尧偶尔会错拿他当个黄友推心置腹的。从前的毛裤党们早就疏远了——王小侯不喜欢他参合进来,他便退出。反过来,他们二人之间的暧昧传闻也已是半公开的秘密,加上他现在酷吏的名声实在不好,更没什么人敢凑过来。然,正如每个职场之人每天晚上头脑中千千万万条路打算去闯荡然每天早上只有上班的路可走一样,毛夷泰唯一能去的地方也只有王小侯的府邸而已。
“早知道就不告白好了。”裹在貂皮大氅里随着归去的马车晃荡的时候毛夷泰还这样想。
晚上熄灯之后,毛夷泰走到床后,拉开帷幔,遮着的墙壁上出现一扇暗门,打开门,隔壁就是王小侯的房间,也是床后。这是他们俩掩人耳目的方式,毛夷泰从来没有正大光明在王小侯的屋子里留宿过,即使这府中上下人等都知道二人的关系。
毛夷泰拥着裘皮大氅,里面只着了里衣,赤着脚,刚刚洗过澡头发也还湿着,他从王小侯的床后面绕出来,王小侯正靠着床头看兵书,抬头看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了,放下书,看着他。
毛夷泰拧眉淡笑了下,也不说啥,爬上床来,分开两腿坐在王小侯大腿上,凑过头去亲嘴。王小侯未做反对,他一贯的态度便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说实话他现在也不讨厌和毛夷泰做,比较之下和他最省事效果还最好,所谓事半功倍。
两个人做的多了,彼此都熟悉对方,毛夷泰挑紧要的地方撩拨几下,王小侯就情动了,变被动为主动,也肯动手动脚了。毛夷泰想着今天新学的招式勉力为之,虽不熟练,然,因别有新意而令王小侯十分满意,一口一个“jian人”、“sao货”地骂,掐着毛夷泰的腰不肯罢休,直做到他求饶不已,昏死过去。
醒来的时候还躺在王小侯的床上,主人的脸色不是很好,毛夷泰很自觉地忍痛挣扎着起身与从暗门回自己房间,王小侯冷哼道:“同谁学会这几个姿势的?”
毛夷泰据实道:“张大人得了本好书,借光看到的。”
王小侯道:“怕不止吧。谁不知道你们现在是志同道合!”说完就背过身去睡觉。
毛夷泰披着衣服赤脚站在床前,觉得十分地冷,又累又疼又冷,坚持了没多大一会就哆哆嗦嗦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王小侯心里又是不爽又是不屑。
第7章
每过一个冬天濑府资深管家王伯便自觉年事已高,暗自合计着找个适当的时候退休,如今将军府里诸事顺遂,将军自从西域归来后韬光养晦整日呆在府里守着小少爷,说是身子在西边受了损,然,看着倒也没啥。
说起这个小少爷,王伯按捺不住地困惑,他一直没弄清楚到底是不是老爷的种。
说不是吧,看老爷那宠溺的劲头,还真不是装的,也就是至亲骨肉才能如此;然,既是亲生的骨肉,小少爷的娘亲又令人困惑。
实际上癞皮猴少爷不是一个人来到濑府的,同来的还有一位毛氏夫人,少爷管她叫娘,然,毛氏同老爷又不是那种关系,只说是故人之妻帮忙照应的。
开始王伯还觉得自己见多识广这种事情心领神会,暗自留心这位老爷故友的媳妇会不会半夜里弄出什么动静来。然,那屋子里头别说是老爷的动静,连个耗子都没有,竟是个洁身自好的夫人!
王伯深深地困惑了,他是孩子的爹,她是孩子的娘,他和她不那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王伯进而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哎呀我这个脑子呀!我这是怎么地了?!结论便是自己老了……
那么毛氏夫人是怎么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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