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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大不了一死呗。死肥猪,看你愁眉苦脸的样子,死了也是个伤心鬼,听说伤心鬼到了那边,胸口要长一个大洞!”
“胡扯!”简真脸红筋涨,“你魂都没了,还做个屁鬼?就算做鬼,那也是清蒸鬼、红烧鬼,全都是给人吃的!”
两个小东西死到临头,还要拌嘴斗气,魔徒听得有趣,发出嗤嗤怪笑。
凌虚子的面目模煳起来,四肢收缩不见,身子团团变圆,缩成一点灵光,跳动两下,乖乖钻进了风揽月的口里。
元婴死了!方非心乱如麻,转眼一看,冰蝶鸟站在那儿,眼中透出一丝焦虑。
“天素!”方非急切间叫出了少女的本名,“现在怎么办?”
“走!”天素吐出字来。
三个男生转身向外冲去,这是人影闪动,四个魔徒如烟如雾,拦住去路。
四对四,危字组陷入了一场苦战!
方非对面的魔徒,高高瘦瘦,白衣白脸,两眼也是白多黑少,就像一对死鱼的眼珠。
这人看来死样活气,动起来却疾如狂风。两人几乎同时出笔,死鱼眼写符念咒,快了方非不止一倍。少年心念才动,人已飞了出去,胸口燃起一片惨绿的鬼火,烧得羽衣幽幽发绿,尽管转眼熄灭,可那一股灼痛渗入骨髓,久久也不散去。
死鱼眼也很惊奇,方非中了“阴火销魂符”,不但没有昏倒,更有挣扎爬起的意思。
方非刚刚起身,魔徒已然逼近,笔锋一扬,亮起可怕红光。这时精光闪动,飞来一口长刀,横在两人中间,死鱼眼如果向前,势必断成两截。他闪身飘退,掉转笔锋,喷出一张惨绿光网,嗖地罩向简真头顶。
大个儿好容易摆脱对手来救方非,谁知死鱼眼变招太快,一不留神,竟被光网兜头罩住。光网上身,恍若鬼火流动,简真慌忙仰天倒下,就势打个滚,化为一头红猪,身披火光,抖擞站起,大身子奋力一甩,满身鬼火四散飘飞。
“嗷!”红猪尖声嚎叫,直奔死鱼眼冲去。魔徒不躲不闪,眼看要撞上,一阵大风扫来,简真嵴背一痛,四蹄腾空,高高飞到了天上。
方非呆在一边,看得清楚,空中一只怪鸟,头如鹰鹫,后面拖了一条孔雀似的大尾巴。怪鸟浑身漆黑,翅膀狂风席卷,两只利爪扣住红猪,爪尖摩擦宝甲,带起一溜长长的火光。
方非驾起尺木,跳到空中,笔锋一扬,云气千丝万缕,齐齐射向怪鸟。怪鸟怒叫一声,羽毛刷刷抖动,鼓起一片黑烟,云箭射在烟上,嗤嗤化为乌有。
简真趁这机会,扭身变回原形,呛啷弹出长刀,两团雪光飘飘洒洒,落向怪鸟的那对巨爪。
绿光一闪,怪鸟失去形体,化为一团黑气,简真斩了一个空,黑气散而复合,凝结成一个绿袍男子,瘦小阴沉的面孔上,长了一个不成比例的鹰钩鼻子。
“魔甲士!”大个儿心头一沉,鹰钩鼻双手抖开,射出两条漆黑长鞭,好似两条飞蛇,盘旋着飞向简真。
简真一咬牙,舞刀迎上,长鞭跟刀身一碰,忽地向外弹开,在空中画了一道弧线,双双掉过鞭梢,嗖地缠住他背后的翅膀。
简真哎呦一声,直往下坠。鹰钩鼻漆声怪叫,翻身化为黑鸟,扑到简真面前,长鞭凝缩变换,依旧化为利爪,揪住那对翅膀,将大个儿高高抛起,狠狠砸向一面墙壁。
轰隆,厚厚的石墙应声洞穿,简真七荤八素,还没缓过起来,身子一摇一晃,忽又被甩起老高,转眼间,一面灰白的墙壁拍面压来,他失声惨叫,直挺挺嵌入石墙中间。
方非满屋乱窜,死鱼眼紧追不舍。他无剑无轮,只凭一身黑衣,飘然飞举,恍若鬼魅,手里符笔连挥,水风雷火雨点似的打向方非,落到少年身上,龙蛛羽衣舒卷开合,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卸去符法的威力。
方非高来高去,室内的情形一目了然——简真落到了怪鸟爪下,给人当成铁锤,对准厚墙巨柱狠狠滥砸,大个儿纵是铁打的好汉,也经不起这样的摔打,起初还能挣扎几下,渐渐垂头耷脑,只剩下了半条小命儿。
天素对上了风揽月,两人神速多变,急如两点星火,忽聚忽散,变幻莫测,一道符法还没发出,往往就被对手克制,尽管斗得激烈,可是悄没生息,两人分分合合,好似在演一场默剧。
最奇怪的还数吕品,他的对手一身黄衣,之前轻描淡写地化解了天素的符法,放在四个魔徒中间,也是数一数二的狠货。照说对付吕品,理应轻轻松松,可是不知为何,这家伙犯了煳涂,与吕品直面相对,绕着一块空地散步转圈。
两人走了一圈又是一圈,黄衣人偶尔抬笔,放出一道符法,可是不知怎的,总是差之毫厘,与吕品擦身而过。
方非瞧得不胜困惑,不知两人在闹什么玄虚,吕品脸上笑嘻嘻的,魔徒却是两眼发直,仿佛魂不守舍。
乍一看,吕品似乎占了上风,可一转眼,魔徒身子摇晃,向后退了一步,手里笔尖前送,涌出一片青光,光中似有小箭乱飞,把懒鬼笼罩在内。
方非正觉心惊,吕品身子一晃,忽又摆脱青光,脸上笑容不改,向前跨出了一步,左边的肩头上方,悄没生息地喷出一股鲜血。
一转眼,魔徒的目光又变呆滞,两人一老一实,又开始相对转圈。可在方非看来,两人间的气氛已经起了变化,之前一派沉闷,这时冰层下面暗流涌动,不知何时何地,就会爆发出来。
诚如方非所料,这场比试看似平平淡淡,其实凶险万端。黄衣人大意轻敌,不知吕品底细,刚一交手,忽然受制于“天狐遁甲”。
“天狐遁甲”有虚有实,实的钻天入海、变化如意,虚的却是极厉害的幻术,当日吕品捉弄简真,椅子和汤碗之所以挣脱不开,全是因为心魔入侵——大个儿不知不觉,使了自己的元气,把汤碗椅子附在了自己身上。周围的人解救简真,也无形中堕入了幻术,自以为使了符法,其实什么也没做过。
黄衣人的情形大致相同,可他机警厉害,远不是寻常学生可比,一中幻术,立刻惊觉,接下来千方百计地想要摆脱。吕品占了先机,可也不得不集中精神,继续克制对方的神志,要想出手伤敌,居然毫无机会。
魔徒精神强悍,吕品屡次发力,要如蛭妖一样将他定住,结果都是徒劳无功,就算使出全力,也至多让他无法远离自己。黄衣人的念头恰好相反,一心远离懒鬼,离得越远,精神的束缚越弱,到了一定地步,就能挣脱吕品的心锁。
这么一来,两人间好似横了一条无形的绳索,一头抓在吕品的手里,另一头却系在黄衣人身上。好比小孩子玩风筝,人与风筝之间,绳索紧紧绷直,可又始终不断。两人相对走圈,总是不远不近。离得太远,黄衣人就可摆脱束缚,如果距离太近,天狐遁甲威力更强,没准儿吕品以弱胜强,把他活活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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