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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园很大,苏季走了很久,才找到了Lin给她的那个坐标。
那是在一株大枫树下的墓碑,并不大,也没什么花哨的设计。只是简短地用中文刻着一句:我的朋友墨,长眠于此。
刻了中文的碑文,却没有遵照中文墓碑的格式,看起来多少有些怪异。
苏季将手中的白色玫瑰靠着墓碑放下,然后自己也在一旁的草地上,席地而坐。
也许是因为刚经过了一场让人疲惫的长途旅行,也许只是因为她走了不少上山的路,总之她觉得自己现在异常疲倦。
好像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途,她早就觉得很累,不想再继续走下去,却仍旧有很多人和事,告诉她必须要坚持。
天空在一点点变得阴沉,可能很快就会有一场雨,意大利北部虽然气候温和,但现在只是4月下旬,雨水仍旧是寒凉的。
苏季知道她现在应该快速离开,找个地方避雨,等待明天再来。
反正她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可以每天都走上这么一段路,来看望他。
可她还是没有移动自己的身体,反倒干脆将身体靠在了墓碑上。
她穿得有些单薄,于是石制墓碑的温度就从她身后透了出来,肩膀上一片冰凉。
她又等了一阵,觉得身体越来越冰凉,接着才意识到,雨已经开始下了。
有那么一阵时间,她是感觉不到有雨水落在自己身上的,等开始意识到的时候,每一滴冰冷的雨水打在她肩膀上,都会泛起一阵刺痛。
天色早就暗了下来,冰冷的雨水还是源源不断落下,苏季却已经靠在墓碑上完全不动了。
远处树下那个撑着伞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他一直走到苏季面前,看清她紧闭着双眼的消瘦容颜,薄唇就不由自主地抿紧。
半蹲下来伸手试了试她的额头,在触到那有些烫人的温度后,他下一刻就用手将她的身体揽进了怀里。
一边撑伞,一边还要抱起瘫软成一团的这个人,他颇费了一番功夫,才完全将她拦腰抱起来。
伞被塞进她蜷着的胳膊里,勉强将两个人的头顶遮住,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后,才轻声叹息出来:“又发什么疯?”
苏季其实并没有完全失去知觉,但高热还是让她觉得身边的事物全都不真实起来。
雨声敲在伞上的声音让她觉得吵,又在朦胧间听到他说话,她本能地就将头向他怀中又靠了靠,手臂也隔着伞柄去拥抱他的身体。
那种熟悉到刻骨的清冽气息包围着她,她觉得温暖,却又突然更加伤心。
她记得她已经永远失去他了,不然她不会这么难过,难过到好像每一天都没有意义,活着也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忘却。
“远宁……”她低声呼唤他的名字,用尽全身力气去抱着他,好像那天她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不管如何用力地去拥抱他,也留不住他逐渐逝去的生命。
她实在用了太大的力气,忘记伞柄搁在他们之间,她听到他轻吸了口气,而后用无奈却带点笑意的声音说:“你非要弄疼我才开心对不对?”
她连忙又把手臂松开一些,却开始不舍得完全放开,她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是真是幻,是她绝望下的幻想,还是真实存在。
总算想起来抬起头看一看他,苏季觉得自己的眼睛里一定都是泪水,不然不会看他看得那么不真切。
可即使这样朦胧的视野,她也能确定,她眼前的这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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