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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她苦恼地自言自语,“没有换洗的衣服了,要不放着让他晾干算了?”
“怎么能这样呢?”一个学生叫了起来,“穿着尿湿的裤子也太可怜了!”
“对啊对啊,”又一个学生接口道,“没有换洗裤子的话,就先把湿裤子脱掉,让他光着吧?反正天也不冷。”
“你这逆子!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luo露臀部!”伦道夫三世气冲冲地添乱道。
“汝不得luo圣臀!”有学生模仿着伦道夫三世的口吻庄严地说。说完他便笑了起来,大家都笑了,病房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老师!病人脸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有人叫道。
诺亚的脸通红,气得。要是把一支体温计放到他滚烫的脸上,大概真能探测出发烧来吧。他在心中撕碎了这个病房,然而连一根线头都没有因为他的愤怒浮动一下,绑在身上的衣服结实极了。
领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这一位呢,比教皇还严重,他是夸张妄想加上特殊意义妄想。患者认为周围人的言行、日常的举动,不仅与他有关,而且有一种特殊的含义,表现在这个病例身上,就是万事都有宗教意义。”
“老师,在他眼中我们是专程为他而来的吗?”一名学生嬉笑道。
“唔,大概会把我们当成折磨他的魔鬼吧。”领队一本正经地说。
“魔鬼哈哈哈哈!我们是神的命定之敌!”
“不要笑啦,病人也很可怜的,他也不想把自己当成神呀。”
“没错,等他治好了,想想过去的事,一定丢脸得不得了。”
“那会把这个当成什么呢?”
七嘴八舌的人们停了下来,人群分开一条小道,拿着针的圣洁者走了进来。“让一让,让一让。”那圣洁者说,“我给他打一针!”
她手上拿着个硕大的注射器。
“要打针了,大家看清楚护士的操作哦!”领队叫道。
针筒有小臂这么粗,针尖有小指这么粗。
诺亚的脸色由青变黑,在这给牛用都嫌大的玩意戳进屁股里之前,终于挣扎着撕裂了幻境。
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耳边淡去,在眼前晃动的影子不见踪影,它们毫无端倪地淡化。这个可恶的幻境在诺亚的暴怒下消散,却没有和里头的所有冒犯者一起血腥残酷地碎成无数片。这种软绵绵的脱离方式让诺亚好像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他怒不可遏,有那么一会儿,按照宗教规则行zhuang事bi的原则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离开幻境无法一蹴而就,就像人从水底不断上浮直至冲出水面的过程。诺亚深呼吸,在完全摆脱这个幻境前冷静了一下,让胸有成竹的微笑重新回到他脸上。
诺亚睁开双眼。
他看到一片白光。
不是奇怪的灯,也不是月光,周围十分亮堂,日光从大窗中照射进来。他坐在座位上,周围坐着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孩子们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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