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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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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静谧的树林，除了守夜的士兵所有人都沉沉睡去。永琪靠着一棵大树闭着眼睛坐了良久，却依旧没法入睡。事实在他们上路以来就是这样。他每晚靠在树上闭目，却从未睡着过。直至清晨所有人醒来，再继续上路。

瑶林轻缓的走过去坐到他身旁，想把人搂进怀里让他睡的舒服些。可手指刚碰到他的肩，永琪便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瑶林怔了片刻，便尴尬的笑着收回手：“原来你没有睡着。”

永琪不说话，只是低垂了眼睑轻轻摇头。他等着瑶林自觉离开。那人却半天没有反应。永琪不耐烦了，猛地站起身来向着不远处的小溪狂奔。

瑶林反应过来永琪没了，也立刻追了上去。待他追着永琪的身影到了溪边，那人已经纵身跳进了河里，瞬间沉入水中只留下破碎的月光随着涟漪圈圈荡开。

瑶林没有多想，也随着他一起跳入水中。深秋的夜晚，溪水虽不至寒彻入骨髓，却也是难以忍耐的寒意。瑶林借着洒下来的微弱月光，在水里寻找永琪的身影。

溪水只有一人多高的深度，没过多久瑶林便发现了臣在水底的永琪，他抱着双膝紧闭双眼蹲在那里，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抖落下一串细小的水珠，不知是眼泪还是溪水。

瑶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事情仿佛就发生在一瞬间，没有人来的急去思考，也没有人可以阻止什么。他当时没有勇气去看战场上的情况，只是模糊的听着永琪颤抖的声音。他不能回头，若是回头他便会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抱紧他，安慰他。可是他们在战场上，面对的是敌军的拼死抵抗。他一定要射下他们的帅旗，才不会让这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努力都白费。

他潜过去，一手抬起永琪的下颌，一手紧锁住他的后脑。然后狠狠地吻上了他的嘴唇。他不指望能用这样的方式让永琪清醒，也不指望能够得到他的原谅，事实上他也从未认为自己做错过什么。他只是想吻他，疯狂的吻他，仅此而已。

永琪在他怀里拼命挣扎，为什么自己越不想见到他，他便越要缠上来？尔泰的事情，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跟瑶林一点关系都没有。自己也谈不上怨他，恨他。可这个时候他却不想和瑶林太过亲近。那个为自己付出生命的孩子躺在灵柩里尸骨未寒，他不敢在他的遗体旁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心疼和怜惜。他不爱尔泰，一点儿也不。正因为如此，他才对那孩子愧疚的无以复加。他觉得自己很无耻，他甚至想死的那个人怎么不是瑶林，为什么死的不是瑶林？

永琪一口咬在瑶林的舌头上，然后飞快的逃走，跌跌撞撞的爬上岸去仰躺在地上。

瑶林跟着他上了岸，吐掉嘴里的血沫子。没看永琪一眼，径直去拿了干净衣物过来放在他身旁。

“不要靠近我，别让我恨你好吗？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尔泰，从小到大的他，站在我身后的他，我已经看不见别人了……”永琪的声音断断续续且越来越小，说到后面已经完全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对不起……”

“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问题，是我不好，是我太在乎你的安危，是我没发现他竟像我在乎你那般在乎我……”永琪闭上眼，却没有眼泪，他觉得自己甚至哭都哭不出来了。

瑶林的双手因紧握成拳却也没能抑制住颤抖，对于永琪深深的自责，他也无话可说。他也可以为了永琪去死，可事实上为永琪去死的是那个永琪一直保护的孩子。

永琪一行人进了北京城，他却没有着急回宫，而是带着尔泰的灵柩去了学士府。

永琪一行人刚到达北京城，乾隆已经和傅恒还有福伦一家在城外等候。福伦看上去还算镇定，可他身后的福晋早已哭得不成样子，看见士兵抬着的灵柩就哭喊着扑了上去。一旁的尔康也赶紧上去扶着他的额娘安慰。

福晋趴在灵柩之上泣不成声：“尔泰，尔泰，你起来看看额娘，你怎么能比额娘还先走一步。你让额娘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活……”

福晋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几个随行的丫鬟根本劝不住，尔康只好抱紧了她轻声说道：“额娘，你冷静点儿，尔泰已经不在了。”

福晋身子一晃，就直接晕倒在了尔康的怀里。

乾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转头不忍看下去。他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尔泰，或许此刻躺在里面的就是永琪。

永琪看到福晋的，更是自责得不知应该如何上前开口。瑶林站在他身后，很想上前替他去和福家说尔泰的事情，永琪却自己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了乾隆跟前：“儿臣叩见皇阿玛。”

后面的人也跟着行礼：“吾皇万岁万万岁。”

乾隆赶紧上前一把扶起永琪：“起来，都起来吧。”他向着福伦那边挥了挥手：“永琪，你去吧。”

永琪站起身来，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直接走到了福伦跟前跪了下去，他这一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福伦赶紧去扶他：“荣王，您是尊贵的王爷，怎能给臣下跪？这万万使不得，您快起来，快起来。”

永琪依旧一动不动跪在那里：“福大人，福晋，我现在不是荣亲王，只是一个晚辈，只是尔豪的兄弟……我比他年长，却没有在战场上保护好他。反而让他因为我而丢了性命。对不起！”

福伦见永琪跪在地上不肯起来，万岁爷又站在一旁看着，他心里还惦记着灵柩里的儿子。干脆腿一软也贵了下去：“荣王殿下，这也是尔泰自己的选择，为了救您而战死沙场，这是他身为臣子的本份。您不必自责。”

乾隆看着永琪憔悴的样子，知是因他没日没夜赶路，和内心自责的结果。想着把他带回宫去诏太医查看一番再好好调养。他挥了挥手：“永琪你先起来吧，有什么事情容后再说，先让福伦和福晋带尔泰回家吧。”

永琪站起身来，退到了乾隆跟前。福伦对乾隆躬身道：“皇上，先让臣和尔康护送您回宫去吧。”

乾隆挥挥手：“不用了，让傅恒陪朕回去就行了。尔泰的事情朕断不会让他就这么去了，追封的事情明日早朝再说吧。”

“谢皇上！”

乾隆带着永琪回宫，半路上他却晕了过去。瑶林本能的要上前抱住他。乾隆却先一步把人搂进了怀里。直接抱回了景阳宫。

五阿哥的寝宫里，太监宫女忙来忙去，又是请太医，又是端水送衣物。傅恒和瑶林等在大厅。乾隆守在永琪的床前，太医仔细查看之后确定是因疲劳过度而晕倒，并无什么大碍，他才松了口气，命宫人好生伺候着。

乾隆走进大厅，看见傅恒父子还候在那里。他看了看瑶林才说道：“太医说只是疲劳过度，你们回京这些日子都没让荣王休息过吗？”

瑶林跪在地上：“回皇上，荣王殿下因悲伤过度，一直都不能入眠。每次停下来休息，他虽是闭目，却十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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