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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我是为陛下着想,你和你母姐们不必记着我。倒是你自己,”刘风虽然微垂首喝蜜酒,但仍然可以感觉到对方惊愕抬头射来的目光——很好,这样严肃深沉的眼神才是个将军的眼神。“不论朝中还是军中,时时要谨慎,切记:对陛下说话要说七分实话,另三分就留在肚子里。”
见他又是微礼,她想他应该明白陪伴君王的好处和难处了。
“这世上,任何人皆不可完全相信。”
“青明白了。”
刘风招来侍女,摆上吃食。卫青既是旧仆臣、又是姻亲,所以招待吃饭还不算逾礼。“卫夫人……”
她见他猛得抬头,看来他还是很关切姐姐在后宫的处境——全朝的人都在关切,只是看的角度不同罢了。“你多少也懂得了些宫廷,所以切不可张扬!身为外戚而招摇过市,即便有真功劳,其下场也不堪!”
她再次瞧见阿青的后脑勺。
“我那两个舅舅互斗,你不妨看看他们分别是什么着落。”
那后脑勺还没完全抬起,又重新压下。
皇帝在提起田家舅舅和窦家舅舅时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两位舅舅都不是不学无术的笨蛋,他们虽然现在还是身居高位、皇帝的赏赐虽然还是丰厚,但是……
“公主,有一件事……”
“说。”
“母亲一直担心宫中的姐姐被皇后……”
“不用担心,有很多双眼睛牢牢看住。何况,陛下还巴不得皇后做什么呢!”
“皇后毕竟是馆陶公主的——”
“太皇太后已驾崩多年。”刘风轻轻地、冷冷地道:“且,我也是长公主,我们的封邑一样多,明白吗?你们是我阳信家的人,动你们,就是动我,就是动陛下!”
死斗
在刘风的概念里,窦氏和王、田氏都是外戚,这两家的亲族数量庞大,但以她的身份,虽高人一等却不可能与那些汲汲营利的男人女人们有多少往来——她比较小气可能也是另一个重要原因,两个位高权重的舅舅明明只是侯,却富有得令她这个长公主自愧弗如。
难道皇太后和皇帝真的不知道两个舅舅之间互相争夺和相互利用的事吗?当然不可能!天下人都知道了两家不和,她一个不干政不管事不贪墨不夺利的长公主又何必多说?
不如干干脆脆地游玩去!
在两家几乎所有人都卷入外戚高低之争的时候,刘风携了阿襄、去病两个孩子以及皇帝颇喜欢的三名庖夫,驾上安车、带上十几名佩剑侍从,跟着一路汤泉、上林地傻玩儿。
说傻,因为什么事也不做。但也可以说是不傻,因为跑来她面前告发的、说情的、通路的,什么转弯抹角的人都有,而她一个也不想见!两位舅舅自然清楚真正决定的是皇帝,而唯一能影响皇帝的是皇太后。皇太后显然是站在王、田氏这边的,但皇帝看上去并无偏僻、搞得大家都不知道该往哪边靠。
她打赌,皇帝哪怕是为了一顿不常吃到的餐、顺便同小去病胡扯一通,也会出门透透气,省得整天坐在朝中被一堆乱七八糟争权夺利的人气死!
……
不过这一玩玩了半个月,皇帝也没出现。
奇怪,难道她弄错了?
正在她从上林慢慢回撤时,一堆劲行如风的骑士驰到官驿。
皇帝的心情极好。
刘风发觉随行的年轻将军们也不知道弟弟为什么如此愉快,反正她很愉快——自己终于在马背上射到一只受了伤的狐狸!但那些骑士的喝彩令人很不是滋味,他们各个都能在飞驰的马上连发至少两箭且必有一支射中,当然他们的热情可能与她的慷慨赏赐有很大关系。
“姐姐的箭术进步许多。”
皇帝没有在亲姐面前骑射,可他兴致很好地拔剑起舞,并高兴地接受臣下们的鼓掌欢呼。要是让皇太后和一些老臣见到将军们如此没高下分别的话,会被弹劾的!看来,弟弟是真心享受与将士们一起、无拘无束的轻松日子。
不,不是轻松,只是暂时卸下国家重担,当个普通的快乐的年轻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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