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六天没有练刀了,手都生了,干刽子手这行当和下九流的优伶也相差不多,都是那句老话:“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台下看客都知道。”
何肆想着等身上的伤再好一些,就继续练习,不过练眼神的功夫可以先拾起来。
之前被障刀划伤的左手手掌已经结痂,只是伤口很深,想要痊愈并不容易,除了在刑部医官那里上过一次药后,至今都没换过药。
刽子手这行当有个忌讳,不会备用刀伤药,因为京城有句老话,叫做:“到鹤年堂讨刀伤药——死到临头。”
菜市口刑场斜对面就是鹤年堂药铺,这家老字号的刀伤药非常有效。民间流传着一个灵异故事:每次菜市口刑场杀头的当天晚上,就会有“人”去敲鹤年堂药铺的大门,讨刀伤药。
所以刀伤药对刽子手来说是极不吉利的,算是一种忌讳。
何花蹲在河边专心焚衣,何肆就靠在桥廊柱子上看着她,自己这一身伤的,真是蹲不下坐不好。
倒不是何肆矫情,这时候有要是突然冒出个歹人,他自然会提刀与之周旋一番,只是为这种焚衣的事情折磨自己这遍体鳞伤的身体就不值当了。
何花看着两件衣物焚烧殆尽,站起身来,似乎是蹲久了,感觉脑袋晕晕的,眼前黑。
何肆见其身形踉跄,下意识就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就是这样一个小拉扯也是牵动了肩处的痛楚,让他咧了咧嘴。
“你没事吧?”何花站稳身形,立马关切问道,略带自责。
何肆摇摇头。
尽管何花的手有些粗糙,但是何肆感觉不出来,毕竟他也没有摸过别的女人的手,只是看到她有些脸红,何肆便松开了手。
等待余烬完全热度散去,何花蹲下身去,用手将其扫入河中,又不厌其烦地用双手舀了几捧清水将地上的黑印冲洗一番。
何肆看在眼里,姐姐还是这般认真。
因为母亲目盲的原因,何花这些年在家里也是帮衬着操持了大半家务,任劳任怨,就算这样还总是要挨父亲的打,真是有些委屈她了。
家里应该也只有自己从没挨过打了,所以也很难体会到那种对父亲的畏惧。也难怪何花对胭脂巷的房子这么感兴趣,她应该是真的很怕和父亲一个屋檐下生活吧。
何肆说道:“姐,咱们去胭脂巷看看房子?”
何花虽然有些意动,但还是矜持道:“不麻烦吧?”
何肆笑着摇头:“这有什么,只是去看看咱未来的家而已。”
何花这才点了点头。
胭脂巷的房子很贵,地段也算是外城中数一数二的了,连最小的门后都要纹银百两。现在外头的世道不太平,城外的百姓争破头想要往城里挤,但奈何没有路引,走投无路。
京城内的房子反倒比早几年便宜了些许,京城没有宵禁,无论多晚出门都有夜市,有闲钱的百姓可以玩射复、六博、打马吊,看角抵比赛,当然还有散落在一整条街中的勾栏瓦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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