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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衍一手撑在门板上,郝芷萱似被她笼罩在怀里,空气中只能听得见两人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夹杂着初春夕阳的余光,像是被定格的画面,还是叶衍先后退一步,两人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距离。
郝芷萱偶尔会去想和叶衍重逢的场景,她趴在她家的窗台上,望着从小巷中走过来的人,有时她会想会不会是一身白大褂的叶衍呢?又或者是她一身休闲时的模样?可往往出现的都是一手提着菜篮的老太婆,或者是一身褴褛的乞丐,叶衍,从未在那条小巷出现过。只是城市这样小,总有狭路相逢的这一天。
暮色逐渐降临,郝芷萱清淡的声音响起:“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完全忽略了叶衍身上的病号服,问了一个无厘头的话题。
“我,帮司徒做实验。”她撒了不大不小的谎,只是让她说出自己是因为好几天没吃饭才晕倒这一事实,完全像是故意做给郝芷萱看的,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哦,那你继续。”郝芷萱说完,再一次拉开房门,这次叶衍比她快了一步,整个人压在她的身上,她箍得她那样紧,像一撒手,她就会从风中消散一般,再也不会回来。
“芷萱......”她欲言又止,却怎么也组织不了有结构的语言。
“放手。”郝芷萱微笑着,是带着些残忍的微笑,她恨她,在她之前,她从未觉得恨一个人可以这样,像在心底挖了一个洞,想起的时候就会抽搐一次。
“有什么你就说吧,我还有事。”郝芷萱拢了拢耳发,一会再找司徒钥算账,都弄得些什么事儿啊。
叶衍犹豫了一下,像是在做某种决定,“这一个月,我想了很多,芷萱,有些东西你已经不愿去相信,可是我只想告诉你,这些天,我很想你。”迷蒙的视线,她看见自己澄净的眼泪滴落,带着那样强烈的不安和惶恐,那是叶衍第一次在郝芷萱面前流泪。
此刻,一直伪装的叶衍放任自己的脆弱,因为是第一次的缘故,始终都还有些不自在,她仰了仰头,“自从安然走后,我再也没正视过自己的感情,和你在一起,日子过着过着就成了习惯,就连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也懒得去想,可是当我看到你和她在屋子里充满暧昧的时候,我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我像一头失控的狮子冲向你,芷萱,我在意的是,我以为你身上有其他人的痕迹,我就连自己都不曾知道我曾有那样的占有欲。”
她说的断断续续,好长好长的时间,她都没有说过这样多的话,生活过着过着就平淡了,感情更甚,可是她和叶衍之间有感情吗?郝芷萱只觉着头痛,眼睛发涨,酸得厉害。她只是怔在那里,听着叶衍说着那些久藏于心底的心事,她一直等着她说完,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无关自己,她只是等待着,她突然明白,等待不是撕心裂肺,更不是山花浪漫,而是站久了都无法弯曲的钝痛。她一手环在保温桶上,一圈一圈地画着圈,表面是那样的云淡风轻,只她自己才知内心是如何的波涛汹涌,她等了好久,等叶衍爱上她,只是还未等到的时候,那个人就对她说分手了。
“你说完了吗?”郝芷萱凝望着她。
她突然快步上前,狠狠地将她吻住,是那样的决绝和狠烈,像是一出舍不得落幕的戏,她的手蜷在她周围,却不敢贴上她,那个吻,像是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旋转,叶衍伸出舌尖,却在那一瞬被郝芷萱猛然咬破了皮,而后是保温桶从手中掉落的声音,还夹带着“啪”的一声,皮蛋瘦肉粥溅的满地都是,叶衍的左脸上被狠狠地甩了一耳光。
她就那样看着郝芷萱,遥远而轻微。
芷萱忽然有一种快感,只是眼中仍是闪着光,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遍一遍地在心底对自己说郝芷萱你不是泼妇也不是怨妇,你和她早已没了瓜葛,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叶衍,我不是你的宠物,你想起的时候,就说想我,没想起的时候,就把我搁置在一旁,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从一开始,是我傻,没心没肺地贴上你,可是我总算没丢我姐的脸,始终不会再傻第二次,你以为你这一个月形销骨瘦就能获得我的同情?那是你自己活该,对不起,我刻薄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这样刻薄,叶衍,从你说分手那一天开始,我们两的生命线就再也不会有交集,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误打误撞才勉强在一起,幸福吗?谈不上,不幸福吗?好像也不觉得,我就像成了你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是,我是郝芷萱,你明白吗?我是郝芷萱!!!”她一遍遍地说着她自己的名字,只有叶衍明白这三个字对她的意义,那个骄傲的公主怎会容忍自己像宠物一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只是叶衍却那样一直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暗哑:“芷萱,我爱你,曾经我不愿意面对,可是现在,我知道,我爱你,芷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你如果走了,我就真的找不回你了。”她第一次,这样,真诚的,这样,卑微的,站在郝芷萱对面,以前的叶衍从来都像一阵风,想来她和郝芷萱都属于骄傲的人。
芷萱站在那里望着她,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会这样难过,像经历了三生三世般,她明明知道的,可是,已经晚了,她没再多看叶衍一眼,转身,这一切的一切,都似成为遥远而模糊的梦呓。
医院的长廊里有来来往往的病人,病人家属,还有忙碌的护士,她只贴上墙根,努力地仰着头,这么多人呢,她郝芷萱好歹也算DJ里的名人,说不定就有人能认出她来,远远地,她看到心不在焉的司徒钥,她静静地走在她身边,却不知,眼泪竟已经流了满脸,司徒忙将小护士遣走,将她带入办公室。
从抽纸里抽出纸巾递给郝芷萱,郝芷萱突然双手握拳有一下没一下地捶在司徒的身体上,只有在她和傅琅熙面前,她才能像个孩子一样,“你个帮凶,你骗我,你说你饿了,我才熬粥的,现在粥全都洒了。”那天,她哭的很厉害,一直在说她悉心熬了许久的粥,就这样颗粒不剩地散落在地上,说司徒不记得她的好,现在帮着外人来合伙骗她,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像是深冬流浪猫的呜咽,那一刻,司徒不由地怀疑,她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她只能一直轻轻哄拍着她的背,郝芷萱许是哭累了,就那样趴在司徒的腿上,睡着了。
有另一位医生进来提醒司徒可以下班了,司徒微笑着,轻声说:“朋友睡着了,一会再走。”倾泻而入的夕阳让整间屋子看起来更加的宁静安详,夕阳笼罩下的芷萱,雪白的肌肤泛出光芒,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司徒心下一惊,那人给她坐了一个噤声的表示,她只在那儿远远地看着她,她不愿意承认,这一擦肩,就成了永恒,她会把她追回来的,叶衍在夕阳的余晖里静静地望着那个熟睡的人,她的面颊上还有泪痕,她常常笑乔晓语,笑凌以亦,其实真正不会照顾人的是她自己才对吧,把她追回来以后再也不让她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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