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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前头,只见扬州来人是三个,除了自己家带去的两个家人,还有个眼生的年轻男子,正背着身在那和人说话,老奶奶也不知他是谁,看他打扮,也不是底下人。这时男子听到脚步声,转过身子,见一个老太太,生得慈眉善目,带着丫鬟,心知这定是鹏程的母亲了。两个家人见状,上前见过主母,老奶奶示意他们起来。男子也上前见礼:“见过亲家奶奶。”
老奶奶也没理他,径自走到上面坐下,男子见老奶奶不理,有些尴尬,却也没有直起身子。老奶奶坐定了,才含笑问跟去的家人:“咱们家,罗舅爷,李舅爷,刘舅爷我是见过的,怎么这里突然又冒出个舅爷来?”家人见主母问话,忙低头回答:“回老奶奶,这是水姨奶奶的弟弟,风舅爷。”
还没等话音落,老奶奶一拍桌子:“把这两个不知上下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打二十板子。”水风哥一听,知道是什么惹得祸,急忙跪下,大气都不敢出,老奶奶看他一眼,冷笑道:“风舅爷,你且起来,既是水新娘的弟弟,想必我这里也留不得你。”说着扫堂下其他站着的家人一眼:“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送客。”
水风哥没想到老奶奶这样厉害,本以为她只是个乡下妇人,托着做官的儿子的福,也只是个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糊涂老太,自己一张巧嘴,自然能说得老奶奶什么都听。谁知这一见面,连句话都没说,就要被赶了出去,急得汗如雨下,见几个家人,上前来打算把轰出去,忙叫道:“老夫人先听我一言。”
老奶奶眼都没抬,只是挥手,要家人们把他赶出去,这下,饶是风哥有仪秦之才,也没用处,早被家人把他架出门外,随后又有个家人,拿着他的包袱,往他身上一丢:“哪里来的哪里去吧,别以为我们是什么下作人家,拿着妾的兄弟也当亲戚。”风哥还不及辩,大门就关上。风哥在门外站了半晌,没有办法,只得摸摸荷包,喜得还有二两银子,雇车马是不行的,只有走路回扬州了。
且说另两个家人,被老奶奶罚了二十大板,一刹时打完,一瘸一拐地来回老奶奶,老奶奶看看他们,沉着脸说:“知道错在哪?”两名家人一脸羞愧,低头道:“小的知道。”
老奶奶叹气:“说吧,大爷派你们来,都是来做什么的?”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都不敢说出来,老奶奶扫他们一眼,有个胆大的才大着胆子说:“大爷派我们回来,是…..”后面的话却不敢说出来。
老奶奶猜到定是什么为难的事,说道:“说吧,只要是大爷的意思,定不罚你们。”另一个接口说:“大爷说了,儿子自从落草,还没见过,想接贤哥过去扬州看看。”初时还声高,后面却越来越低。
老奶奶气得手都抖了,她定一定神:“大爷可还真想的周到,就派你们两个来?”那个快口的家人说:“所以才叫水新娘的兄弟一起来,说是……”后边的话又不敢说了。老奶奶冷笑:“说是,嫡亲的舅舅,一路上更好的照应,是不是这样?”两个家人拼命点头,只不敢说话。老奶奶挥手:“你们都下去,且去将养棒伤。”说着叫乐儿:“去告诉三奶奶,说跟大爷的这两人,回来也辛苦,每人多支两个月的月钱。”两人重又谢过老奶奶,各自回家不提。
罗氏已经在外面听了半晌,此时见老奶奶处置妥当,忙进里面,见老奶奶正欲起身,急忙抢前一步,扶住老奶奶,送老奶奶归房。
回到房内,罗氏踌躇了会,才怯怯地开口:“婆婆,您今天把水新娘的弟弟赶出去,万一?”正在闭目养神的老奶奶睁开眼睛,看了罗氏一会,也不说话,罗氏羞愧低头,老奶奶半天才道:“大奶奶,你贤惠的也太过了。”
罗氏不敢说话,老奶奶定了定,道:“也好,大爷既然想儿子,那我也想儿子了,传下去,就说明天,我和你,带着贤哥,去扬州看大爷去。”罗氏忙应是,带着荷花自去收拾。
这里老奶奶想了一会,吩咐乐儿去告诉罗氏一声:“这一去,两个姑娘,还有喜儿,就先送到二奶奶那边,让她多看着些。”乐儿愣了愣:“二奶奶,不是?”老奶奶点头:“就是二奶奶,快去吧。”乐儿虽然疑虑,还是急忙去了。
罗氏听的是把两个女儿和喜儿都送到薇珠那边,虽正中下怀,却也怕月娥那里,有甚话说。只是吩咐丫鬟,打点好了女儿们的东西,带着大家,往薇珠那边去。
薇珠虽心中纳闷,却还是命人打扫好东厢房的两间房子,一间喜儿住,一间婵娟姐妹住。正在忙乱时候,罗氏带着她们到了,薇珠忙迎上去:“姆姆来的好早,我这里正准备命人去接她们。”
罗氏忙让喜儿她们上前行礼,也笑道:“还劳烦婶婶,婶婶怀着身子,本不该给婶婶添麻烦的,只是婆婆命她们过来,我也不好违。”薇珠忙让她们都坐下,命本房里的丫鬟,前去帮着收拾东西。小清捧上茶来,薇珠接过,递给罗氏,笑道:“姆姆太客气,这是带侄子去见见父亲,好事一桩,做弟妹的,能帮姆姆照顾两个侄女和已经怀孕的刘新娘,有什么不好?”
两人又说了几句,小清进来,垂手道:“大奶奶,二奶奶,三奶奶那边派人送东西来了。”薇珠和罗氏对看一眼,好生奇怪,这月娥今天怎么那么贤惠,忙命人进来。只见红儿笑吟吟地进来,先行了礼,从容回道:“两位奶奶,我家奶奶说了,两位姑娘和刘新娘既到了二奶奶这边,想必二奶奶这里人手不够,命我带了一个丫鬟,一个婆子,送来给二奶奶这里,服侍两位姑娘,又带了帐子,被褥这些,已经送到姑娘们房里了。”
果然有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进来给罗氏,薇珠都磕了头,起来站好,细听薇珠有什么吩咐,薇珠少不得训诫几句,命她们出去,到姑娘们房里,帮着收拾,这里薇珠对红儿笑道:“回去告诉你奶奶,说我这里忙,就不过去亲自道谢了。”说着看一眼罗氏,薇珠又道:“大奶奶的意思也是一样。”红儿又行一礼,径自去回话不提。
原来这月娥自从被老奶奶窥破机锋,心里就多了块心病,时时提防着,老奶奶可会不让她掌家,今日听说老奶奶要带罗氏去扬州,却把婵娟姐妹和喜儿交代给薇珠,心里知道这是老奶奶给自己提醒,哪还敢去和老奶奶撒娇,忙忙地命红儿找好东西,挑好了人,自己不便亲身过来,只是命红儿带过去,见红儿回来,说两位奶奶都谢过了自己,才放下心,只是这些机密,罗氏和薇珠也不知,罗氏只当月娥年纪渐长,也收敛了脾气,薇珠口里不说,心内却知绝没有那么简单,只是现在自己身子要紧,也不去想那些。
罗氏坐了一会,见两个女儿,都安排好了,叫过两个女儿,嘱咐几句,又吩咐喜儿,安心养着,不必去想别的,才带着荷花,回房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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