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城,镇远侯府。
前几日,有个苗人送来份书信,没抬头、没落款,只有一段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李惠娘在思州城田琛府中’。顾成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李惠娘’是自己那个一年不见的小娇妻。查了下行程,现他们果然已迟了两天。
可,大军出征思南、思州是年前的旨意,几天前已定下出的日期。此仗必须战决,圣上的意思要活捉田琛、黄禧,现在惠娘又……头痛。
“阿爷。”一位身着武将服饰的年轻人,匆匆走进书房。
顾成皱了皱眉,“一身臭汗,回来也不知道先换衣裳。”
年轻人是顾成长孙顾兴祖,个子不算太高,一身肌肉、散着勇武之气。见祖父嫌弃,憨憨的笑起来,“刚从校场回来。噢,阿爷,听说这次圣上要活的,仗都要打了还让蒋大人去劝降?”
顾成点点头,“蒋大人还没消息传来,应该会和我们在思州城外汇合。”
顾兴祖兴奋的说道:“阿爷,这就好了嘛。我们先和蒋大人联系,告诉他您夫人在田琛那里,让他帮忙带回来就成了,我们正好先去打田宗鼎。”
“惠娘要真在田琛府中,蒋大人去说就能带回来?”顾成白了他一眼。
顾兴祖挠了挠头,又憨憨的笑了笑,为自己辩护道:“阿爷,那蒋大人和田琛算认识,再说,文官最会耍嘴皮子了。这也不是没可能,对吧?”
“对什么?!若是田琛真的扣了惠娘,摆明了是用来威胁我。所以,蒋大人再怎么会说,田琛都不会放惠娘。更何况,蒋大夫劝降田琛也不过是押回京公审,你说,田琛有什么理由降?又为什么要放惠娘?”顾成叹了口气。这可是自己的第三任夫人了,难道要再折了一个?算命的说自己克妻,还真不得不信。
“那、那……”顾兴祖走上前,悄悄的问:“您那小夫人,这是……不要了?”
“不像样!惠娘是你阿奶!”顾成眼睛一瞪。
顾兴祖喃喃道:“这才比我大了十七岁,叫不出口嘛。”
顾成不理他,在书房中来回踱步,“我再想想。”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门房大呼小叫的冲了进来,“侯爷!”
顾成皱眉,喝道:“一个个的,没点礼数!”
“是、是,是小的错了。”门房刚低了低头认错,又马上激动道:“夫人回来了!侯爷,夫人回来了,在门口呢!”
顾成愣了愣,“夫人?”
“夫人身边还有老毛陪着。夫人是不太熟,但老毛,我认识啊!”门房兴奋的说。
片刻后,冬燕已陪着李惠娘,还有老毛,一起进了顾成书房。
“惠娘?”顾成迎上前,急急扶住眼前的女子,见她妆不整、满脸憔悴,有些心痛起来。
“侯爷……”李惠娘只说了两个字,就泣不成声。
顾兴祖奇道:“咦?蒋大人真的说通田琛放了你们?”
顾成扶着李惠娘坐下,嫌弃的瞥了眼顾兴祖,没好气的说:“按行程,蒋大人应该还没到思州,怎么可能说通田琛放人?”
“回侯爷。”老毛知李惠娘这一哭,是说不出什么话了,替她回道:“侯爷,我们是在刚进思州境时,遇田琛夫人冉爱花要强掳夫人,为保护夫人,我们折了二名兄弟,但他们人多势众,实在……多亏英国公大小姐,顶了夫人之名,被那些奸人掳走,我们才得以逃脱。这几日,日夜兼程赶回侯府,恳请侯爷救救张大小姐。”
“英国公?你是说被掳走的是英国公张辅的女儿?!”顾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怎么又牵涉到英国公身上了?这,还不如被掳的是……
冬燕怯怯的说:“回侯爷,我们离京前,夫人去英国公府见了族姐英国公夫人李氏。张夫人见夫人一人赶路不方便,就让张大小姐陪同前来。这一路,张大小姐一直照顾夫人,前后打点。直到思州……”
顾成轻轻擦了擦李惠娘脸上的泪,叹气道:“这几日你们辛苦了,冬燕,带夫人回房,好好梳洗、休息。”
“是。”冬燕扶起李惠娘。
顾成细心的将李惠娘送出门口,又让老毛退下休息。
等人全走了,顾兴祖终于笑起来,“哎,这下就好了嘛,阿奶也回来了,大军出征,没半分压力。”
“好个p!”顾成关上门,狠狠的说:“原本是我府里的人,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也是我顾成的事。这下好了,战事一起,刀剑不长眼。若他们拿张小姐威胁,我是打还是不打?打,张小姐性命不保,我对不起英国公!不打……我顾成镇守贵州几十年,不可能抗命!”
顾兴祖想了想,说了句大白话,“说来说去,就是张小姐要死,我们对不起英国公咯。”
“张小姐的生死,不能由我们说。”顾成长叹。于是,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信,无奈道:“马上通知英国公。只是他在交趾,也不知能不能在出事前收到回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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