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容遇凝神细思,纤长的手指在陶孔上跳跃有如灵动的孔雀之舞,断断续续的调子依稀奏出。
再过片刻,一阵悠扬清亮的陶笛声竟如流水一般泠泠泻出,那声音似乎是长了翅膀一般飞离了观景台,流芳只觉得自己的仿佛被那流水洗过了一般,心底苍凉而悸动,那声音似美玉一般通透而不锐利,平顺中兼具柔性,苍凉中不失温馨,委婉中又显激荡,她仿佛想见了天高流云飞渡,伴泉涧松风,一壶烈酒,醉倒万里乡愁……
这令人心动魂牵的旋律就是自己刚才让记谱师记下陶笛曲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
她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听到那样的天籁之音了。她来到了这个陌生的时空,除了她的记忆,她已经没有任何能与她的过去产生联系的东西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是如此的孤独。她想念爱她的父母,一想到他们失去了她以后的伤心痛苦,她的心就仿佛被揪住了一般,所以她不能想,不愿意想……
她没有想到,容遇只花了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吹响了陶笛,看完那谱之后,竟然就铭记于心,在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就把整支曲子流畅地吹了出来。
那陶笛的声音,撼动了她的心魂,也刺痛了她的回忆。
她怔怔地仰脸看着容遇,他眉目低垂,长长眼睫毛在夜风中轻轻颤动,专注的神色滤去了平日一贯的风流不羁,没有一丝浮华之气。尽管她在他的怀内,然而她却知道有什么把她和他隔开了,她丝毫扰乱不了他的心神,他的神思仿佛随着那悠远的陶笛声飘向了更遥远的天空……
第十九章穿越女vs腹黑男2
一曲既尽,容遇放下陶笛,对流芳说:
“遇吹奏的陶笛声可合得上流芳心中的旋律?”
“差强人意吧。”流芳悻悻地答道。一见到他脸上可恶的笑容,她便气恼地把刚才的一丝感动一丝赞赏自动过滤掉了。
“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吹奏这陶笛?”他笑着问,从身旁取出一个椭圆形的比鸡蛋大四五倍的东西出来,流芳一见之下大惊失色,说:
“你怎么拿个恐龙蛋来了?!”
容遇失笑,“恐龙蛋是什么?能吃么?没有恐龙蛋,面前倒是有个笨蛋!”
这厮真是一有机会便抓着不放来骂人,流芳拿过那个“恐龙蛋”仔细一看,才发现上面也有许多孔,和陶笛有些相似,然而它浑圆朴拙,像成熟的果实,又像放大的泪滴,于是问:
“这是什么?”
容遇深深地看着她,那清亮的眼神仿佛要穿过重重障壁看进她的心里,她忽然有些害怕他的注视,手脚隐约有些力气了,便自动地直起腰身,坐开了一些,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收回那样的眼神,眉宇间似乎有些落寞,自我解嘲地笑笑,拿起那奇怪的东西凑近嘴边,手指按上那些小孔,发出一种动人的声音,含蓄而沉静,悠远而绵长。眼前似有月映江流,雾绕千峰,心中的种种烦忧不宁渐被荡涤一空。
那悦耳的声音不是哀怨,不是哭诉,是欲说还休的隐忍和柔韧,是穷尽天涯的彻悟和淡泊。
流芳忽然明白到眼前这一身黑衣的男子最独特的风采在什么地方了。
他吐气稳键、均匀、流畅如潺潺溪水,那乐器竟然有如知音般与他一唱一和;还有他的指,十指分分合合、合合分分,此起则彼伏,此伏则彼起,轻舞飞扬……
月朗星稀,清风徐徐之夜,危楼之上,他一如参禅,不急不躁不浮不闹,万般皆忘、心态平和地吹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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