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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痴情郎在沙州城的富少圈子里也算是个说话响当当的,遇事众人都喜欢以他马首是瞻,瞧着是一派斯文,做事却有那么些个手段。比如几年前,听说他下面的人为奉承他,替他相中了个姑娘做妾,可惜那姑娘不愿意,还闹出过好大的声势,后来你这痴情郎知晓了此事,亲自提着礼物去姑娘家致歉赔了不是。”
叶悔之诧异,“这种赚黑心钱的,居然还干了件人事?”
郁弘喝了口茶继续讲,“后来没多久,那姑娘就被人掳了,掳的人也没轻薄她,却挑着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剥了个精光直接扔在了市集上,当夜那姑娘便投河自尽了,自打那以后你的痴情郎说要抬哪家个少年少女的进府,没有不从的。”
叶悔之的下巴差点落在饭桌上,郁弘拍了拍他的肩膀,“踏禽兽春去吧,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好时光啊。”
叶悔之哀怨的看向季沧海,季沧海想了想,叮嘱一句,“大局为重,莫杀人。”
☆、33
叶悔之叶小爷近来有些个烦躁。宅子里在轰轰烈烈的展开互相检举抓刺客有奖问答活动,搞的是鸡犬不宁人人自危,宅子外还有个人渣眼巴巴的等着他,恨不得他一踏出宅子就立即黏上来出双入对。本来季沧海不愿跟着叶悔之去赴约,是看不惯侯斌这个人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但在侯斌眼中,就变成了叶悔之信任他已经到了连贴身护卫都不带的地步,越发的大献殷勤呵护备至,搞得叶悔之总想运功出掌将人扇到一百里外去。
如果说这堆烦心事里有什么开心事,那还要说到稻香,自从她被吓破了胆缩在自己的小院子里不肯出来之后,负责盯着她的许开反而开了窍懂得怜香惜玉了,常常带着稻香出去逛逛开解她,最重要的是防着稻香和季沧海见面就如同防贼一般,就差将情敌俩字贴在他家将军额头上了,每每遇上季沧海,稻香都还未拉下面皮说什么便被许开直接拖走了,连句完整的话都来不及说,对此叶悔之满意,非常满意。
就在稻香已经不再碍叶悔之的眼的时候,偏偏叶悔之千呼万盼的那个稻香哥哥出现了,不巧他来找妹妹的时候许开正拉了稻香去集市闲逛,生生便和她哥哥错过了。他哥哥已经寻到了落脚的地方,将暂住的地址留给了门房,说是将这个交给稻香让她去找他,改日他们兄妹再买了礼物来登门道谢。稻香和许开回来时已经是晚饭时候,听说自己哥哥找来了自然欣喜万分,急着就要收拾东西去找哥哥,众人见天色已晚劝她第二日再走,稻香纠结了一下,终究不是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性子,点头答应了。
夜色渐深,郁家的宅子也寂静了下来,郁弘写好字条到院中将信鸽放飞,一回身却吃了满嘴的灰,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房檐上,叶悔之拎着个小酒坛,朗月下笑吟吟的看着他,连嘴角的弧度都看的一清二楚。叶悔之朝郁弘勾了勾手指,郁弘想了一下,释然的笑笑,脚下稍一借力便也悄无声息的飞上了房檐,在叶悔之身边坐了。
叶悔之将手里的酒坛塞给郁弘,“督敬司有阴阳两位主司,一位负责明察一位负责暗探,想不到你这个年纪已经位高权重,真是失敬。”
郁弘也不否认,喝了口酒笑着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剑意山庄时候也算混了许久的江湖,这些眼色都没有,岂不是要死个千八百次?”郁弘不答话,叶悔之继续问,“如果你们督敬司要查私盐案,怕是早已翻了个水落石出,还用得着你千里迢迢的亲自过来?”
郁弘摇摇头,“你们来,是查这一事的果,我来,却是来寻另一事的因。”
“私铁案?”叶悔之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再南边不是慧王爷的封地么?”
“那边早有人盯着,并非此事。”
叶悔之恼了,“你能不卖关子么?”
郁弘将酒坛还回去继续说,“有人想要季沧海的命,他来沙洲那些人自然是方便下手,三年前季沧海在凉山练兵,朔北军不宣战便突袭于他,若非你大哥日夜兼程赶去救援,只怕是凶多吉少,凉山那处既非战略要地又无金银可掠,朔北军袭击那里做什么,而且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准确的消息,就能围了季沧海?从那时候圣上便觉得十分蹊跷,令我暗中查探,奈何对方太耐得住性子,一击不中再未出手,所以我才想到了引蛇出洞之计。此次是柳龙骧求了圣旨同季将军同来,我料想若是柳龙骧不开口,自然也会有人开口求这道恩旨。”
“柳龙骧知情?”
“不知,不过是我使了个心眼,先将私盐案夸大其实闹的沸沸扬扬,再让户部尚书无意得知督敬司想借机摆户部一道,户部尚书听说了自然不肯由着我们去查,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下面最有能力的便是柳龙骧,自然会让柳龙骧来做这个钦差,柳龙骧讨厌督敬司又是人尽皆知,他定会求着皇上让季沧海同行。后来不出所料,果然有人派了杀手要取季江军性命。”
叶悔之转了转脑子,把事情串起来想了想便明白了,“是稻香。”
得到郁弘首肯,叶悔之继续说,“难怪她无处可归你居然管了闲事开口让她住进来,原来是欲擒故纵。她的汤你又第一个递给柳龙骧,因为他辨别的出是否有毒。说起来这宅子里下人只怕都是你们督敬司的人,这出互相攀咬人人自危也是你为稳住他使得障眼法?”
“不止如此,我还叮嘱了许开别让她太接近季江军以免防不胜防,但还不能让稻香有所察觉,许开脑子也算聪明,当即想出了一招情敌的戏码,稻香定然不会多想,现在只要等着她露出狐狸尾巴人赃并获便可。”
叶悔之有些忧心,“为何会有人想置季沧海于死地?”
郁弘权衡了一下,还是如实相告,“你定然知道慧王爷手中有块免死金牌,但你不知季家手中还有一份先帝遗诏,说若是叛国谋逆之罪,免死金牌亦不可免,慧王爷不知何时知道了这件事,料定遗诏在季沧海手里,所以才一直想杀人灭口。”
“真的在将军手里?”
“当年朝中权力倾轧季江军的祖父那方落败,皇上既没没收季家半分财产,也没牵连到季江军的父亲分毫,只是季老太爷被贬还乡而已,发落的如此轻你以为为何,自然是他拿那份遗诏换回来的,对于此事季江军根本不知。”
解了疑惑,叶悔之有了闲心,打趣郁弘,“要是让柳龙骧知道了你是督敬司的人,”说完故意顿了一下咧了咧嘴,“保重。”
“你以为他拖着案子不结不是心存疑惑?”郁弘把玩着一个荷包,季沧海有个类似的,叶悔之认得出这逆天的针线功夫是出自柳龙骧之手,“自从侯斌在饭局上认了私盐一事,这案子他有的是手段立即结了,派个高手将知府和侯家的账本盗出来也好,一溜烟全抓进去大刑伺候也好,再者收买几个书生煽动百姓来个□□的证词都好,想结他自然快刀斩乱麻便能了结了。但那日他说了句这案子并不难办便再无动作,接着又出了投毒这事,他自然也明白了事情并不简单,想拖着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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