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处的两匹回纥黑马正在一边儿低头找草吃,项桓忙着稳固马鞍。
“不过半个月没使,长了一身的肥膘。”他拍拍马脖子,朝宛遥说道,“看来这马跟人一样是歇不得的。”
宇文钧走过去,“照这个时辰,天黑前应该能赶到镇上,咱们动作快一点,最好今天就送信去新城,看能不能加派人手。”
对方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目光却微微垂下,好似被什么吸引住。
“你接下来怎么打算?我是准备回京的,你在周围找住处等着,还是跟我一起回去?依我看其实……”
话还没说完,原本抚着马鬃的项桓忽然扬手将他的话一挡,撩袍蹲身。
“怎么了?”宛遥有些奇怪。
雪地湿润,极易留下足印。坑坑洼洼的地面密集交错着碗口大的痕迹,他手抚上去,脸色突然一沉,“是战马的铁蹄。”
宇文钧:“战马?”
“不错……这边还有!”
痕迹一路朝上,他将雪牙枪握在手,顺着蹄印追寻过去。
前面的山路转了个弯,他们躲在一棵歪脖子老树后,只警惕地伸头去看。
通往山寨的途中,几十骑聚在入寨长长的石阶下休整待命,军士的玄甲后是绛紫色的战衣,个个风尘仆仆。
而在清一色枣红马之间,有一匹白得耀眼的骏马,众星拱月般的被围在其中。
“是温仰!”
宛遥留意到项桓的表情在那一瞬有细微的变换,凛冽的黑瞳里好似烧起了一把熊熊大火。
项桓知道这个人怕死,但没想到他会这么怕死。
事发至此两三个时辰了,直到现在迟迟也不敢入寨,只站在外面干等着。倘若他眼下已收兵上山,自己还就真的只能打道回府。
本以为这趟要无功而返了,冷不防机会从天而降,他经脉中的血液不自觉沸腾,握着雪牙的五指连着心脏,一并滚烫得冒汗。
不能再错过了。
一定不能再错过了。
“项桓?”
他突然一转身,疾步往半山腰走。
“小桓,你去哪儿?”
宛遥和宇文钧一前一后追上去。
项桓已回到了他的战马前,收腰刀、放长.枪,箭囊搭在马背上,十柄短刃齐齐入鞘。
“项桓,你要做什么?”宇文钧从他这一系列的举动里觉察出一丝不祥。
“还用问?”他把弓背在肩头,直截了当,“当然是去杀了他。”
“你疯了?!”
宇文钧不得不震惊。起先之所以敢陪他杀温仰,是因为借着地盘熟悉,又有迷药辅助,多少有几分胜算,不至于单枪匹马那么毫无准备。
如今整盘棋都乱得跟浆糊一样,根本没法打啊!
“我没疯。”项桓唇角微微动了一下,“如果不是聚义厅里他没出现,我在那个时候就会动手,即便被围!”
他从来都不怕流血受伤,也从来都不怕死,纵千万人亦敢迎刀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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