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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陵并不接话,转身对着两位衙役拱手道:“两位官爷,我乃曾经的吴家嫡子,幼时目睹了吴家老爷宠妾灭妻,纵容妾侍伐害嫡子!先请两位官爷将今日之事做个见证!改日我便将状纸递到州府大人的案上!”今日吴远生承认他是吴陵的身份,他日就不能再反口告他身份不明,是诬告!
丁二爷便见着阿陵说完这话,吴远生的瞳孔里渗出了一丝寒气,心头不禁一晒!刚才看吴远生这般悲苦,做足了父亲见到失踪已久的亲子的伤痛、惊喜、郁愤的模样,还以为真对阿陵有些父子之情,看的他都有点不落忍!呵,真不愧是世代皇商之家,别的他不清楚,至少这奸诈的商人本色,吴远生掌握的可谓炉火纯青了!
两位衙役见吴陵竟然这般不给亲爹面子,知这吴家的大戏是要拉开帷幕了,岂不正合了头儿的意!当下也客气地说道:“我们兄弟二人一向秉公办案,自是会如实向大人禀报的!小兄弟不必担忧!”
这话一出口,便是要得罪吴家了,二人见今日也没个了断,便心急着回去给头爆爆料,当下便对吴远生告辞道:“我兄弟二人今日还有公务在身,便不多留了,改日再来府上叨扰!”
吴远生差点一口气没换过来,这两个小杂碎,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什么叫“再来叨扰”!真要立案侦察不成!?
吴远生暗暗吸了口气,便咧着嘴笑道:“二位官爷客气了,您二位慢走!”又看了眼吴伯,吴伯会意,送了两位衙役到门口,从袖袋里掏出了两锭银子!两位衙役也没客气,道了句:“客气!客气!”便塞到袖袋里去了。
丁二爷怕吴陵一时心软着了道,便也起身告辞道:“今日犬子无状,对贵府都有叨扰!还望吴老爷见谅,改日州府衙门里再见!还要多谢贵府的茶水!”
吴远生眼睛一眯,这是阿陵的养父?姓丁?
“陵儿,过往多有误会,你娘去世,为父也很悲痛,这才一时疏忽让你遭了贼手!以致你流落在外这许多年,受了不少苦,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一家团团圆圆的不好吗?”吴远生说着便红了眼眶。
见吴陵冷着脸不吱声,又开口道:“阿陵,子告父可是要挨三十大板的,你这身子这般瘦弱,可经不得这棍棒加身啊!为父盼了这许多年才又见着了你,你就体谅一下我做一个父亲的心情,莫要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骨啊!”
张木一惊,古代子告父是要挨板子的?
丁二爷看着吴远生就快声泪俱下了,一拱手道:“告辞”!便拉着丁二娘往门口走去!再待下去,他隔夜的饭食都得呕出来了!
吴陵拉着张木也跟上。
杨氏见吴陵没有留下来,心头一送,往椅子里一靠,就瘫下来了!吴陵要是回来,不说家产,就阿潭和芷沅也不能再充当嫡子嫡女的身份了,之前没有嫡子在一边比着,吴家又就他二人,也不存在什么嫡庶。
杨氏心头一狠,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吴陵再在台州城待下去!
吴家院里东边一株桂花树下,立着的一个婀娜的姑娘盯着往门口走去的身影,抬起青葱一样的手指头,直直地拽了一根枝桠下来.
后头立着的丫鬟,身子一瑟缩,还是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低着头小声道:“小姐,仔细手别伤了!”上次小姐给郑家小姐气得扭帕子,勒出了一条红痕,杨姨娘把她们叫过去好好敲打了一番,说是再不用心伺候,就去下面跟着婆子一起洗衣服。要是真下去了,不说冬天的水冰冷刺骨,就是吴家那一起子见风使舵的丫鬟婆子和小厮怕是都要踩她几脚了。秋华自是不敢不当心的
吴芷沅淡淡地扫了一眼贴身丫鬟秋华,过几日莫家太太的花会还要去,是不能勒了手指,要是留了红痕,娘肯定又要念叨。
看着吴陵迈出了吴家的门槛,不见了身影,眼眸一转,爹那边还要哄哄才行!那不知哪里窜出来的嫡子,呵,她不得弄死他!这吴家只有她和哥哥两个子嗣,吴家的一切,都是她们母子三人的!
秋华只觉的头上的视线如灌了阴风一样,冷飕飕的,像是要在她的身上扎出几个洞来,心里不禁冒出一点寒气。当下头埋得更低了,小姐脾气不好,稍有不快,就拿她们出气。冬华还在床上躺着呢,那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的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那支挂花落在了地上,头顶上传来一句“走吧!”
秋华如临大赦,赶紧跟着吴芷沅的步子往前厅去。心里揣摩着,这一对母女估计又要哄老爷应什么事了。
☆、第49章复仇之一
郑老太太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外孙,终是忍不住又劝了一句:“阿陵,你娘是我亲闺女,我也心疼她,可是她为了你都百般忍耐下去了,你这一纸诉状递到州府大人面前,就得和吴家彻底脱离关系了!”
芜朝沿袭了前朝的一条律令:“子告父,杖三十,除族”!阿陵一旦真的将状告吴远生的事坐实了,吴家的一草一木就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外祖母,吴家的族谱我并不稀罕,我娘当初就是因我不能脱族才在吴家受欺辱的,那时候我年幼,不懂她的顾虑,不然我早就劝她和离回家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道:“阿陵,既然你主意已定,我也不多说,郑家当初没能为你娘做主,这次万不能再让你受欺辱了!吴家的家产你不稀罕,你娘的嫁妆却是无论如何都得讨要回来的!”那是她和老头子给闺女准备了十五年的啊,没得便宜了那贱蹄子!当年阿陵失踪,说是绑匪收了银钱没兑现诺言,女儿去世她就已倒在了床上,又惊闻阿陵被绑,一度中风,两个儿子又年轻,办事也没章程,竟然就这般便宜了吴家!
“外祖母,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娘的嫁妆要回来的!”当年那娼妇次来娘的房里拿东西,娘都木着脸不说话,可是她却常在夜里听见娘的哭泣声。这些年里,他不是没有怨过的,怨她那般懦弱,任由一个侍妾欺凌在头上,如果当初她能强硬一点、蛮横一点,就不会有后面的枉死,他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只是那毕竟是生他养他疼他的母亲啊!
第二日,吴陵便敲响了州府衙门前的大鼓,州府大人明皓昨个就听手下汇报了此事,今个一早便在衙门里等着吴陵,鼓声一响,便让衙役传吴陵进来。
明皓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回想起前几日深夜受到的密信,心头一时思绪杂乱。见衙役已经带着吴陵进来,回了心神。
“大人,吴陵带到!”
明皓正了正身子,看了两眼立在堂下的小郎君,见其眉眼清秀,眉峰微微隆起,身量七尺,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心下不由叹道:倒是一副好相貌。
吴陵也悄悄打量着坐在案桌后的人,见其约有四十左右,面容清峻,一双眼睛看过来倒像能刺探人心一样,微微敛了目。便听上方的人冷泠泠地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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