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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冰石穹顶之下,殿堂的墙壁镶嵌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格栅,每一个格栅里都放置着一枚透明的、倒扣的玻璃瓶一样的器皿,细看去,也都由辉冰石制成。每一个器皿里盛放着一簇不同颜色的、虚无的光芒,像一团火焰,它们随时间推移不断地跳动,变幻着外形。用眼睛看过去,根本无法形容那些形状和结构,反而会觉得那是比自己的存在更深邃的恐怖之物,那是一切事物的本质,不应用目光探及。
也许寻常人不明白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可看到这一幕的郁飞尘和安菲却心知肚明。
这不是有形的物体,而是——被提取出来的纯粹的力量。它们分门别类,每一个器皿中是一种,而这座殿堂里的辉冰石器皿数以万计。
祭司本人则在一张从殿堂这头延伸到那头的黑色长桌前伫立,他身前是一个形状怪异的仪器,这一切都使这间殿堂看起来不像是宗教的场所,而像是炼金术师的实验台,或是巫师的密室。
随着时间推移,辉冰石穹顶往下投射出莫测的幻影,幻影在宽阔的黑色桌面与地板上流动,呈现出诡谲又摄人心魄的画面。辉冰石器皿中,虚无的火焰缓慢地灼烧,相互呼应,像是有着奇异的连结。它们那么像活着的生命,却寂静无声。步入这座殿堂,仿佛走入了一场怪诞的梦境。
郁飞尘想起自己曾到过的一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人们在聚落里生活,每个聚落的中央都烧着一团终年不熄的篝火,人们相信,在那火焰的图案中隐藏着命运的脉络。
辉冰石中,又隐藏着什么?
而祭司则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一切,他在一本厚手册上飞快书写着复杂难辨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而后,祭司像是遇到什么难题,顿笔,拧眉思索起来。
他身后,安菲说:“也许,你写错了这两种力量共鸣时的先后顺序。”
“你在教我做事?”年老的祭司粗声说了一句,随后在纸卷上涂改两下,点了点头,若有所思说:“是的,你在教我做事。”
随后,祭司陷入了旁若无人的沉思之中,许久,他忽然一个激灵:“是谁在我旁边!”
祭司的注意力终于从那些复杂的符号上移开,他转身,看见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了两个面生的年轻人。其中一个面无表情,对周围一切漠不关心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另一个年纪小一些的则朝自己礼貌地笑了笑,看着让人觉得十分亲切,不禁想要与他攀谈更多。
“我们从远方过来。”安菲说,“想问您,这里有什么我们可以帮到忙的地方吗?”
“远方?”祭司的目光像是灼人的火光一般投向他们。良久的注视后,祭司说:“但你们两个看起来不像我们的子民。”
终于有人看出来了,郁飞尘想。
安菲:“也许不是,但我们现在已经站在这里。”
祭司沉吟:“那么,你有能帮到我们的办法?”
“抱歉,或许没有。”安菲说:“但我想听听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当然是神明的惩罚降临在了这里。”神父说。
“你看那天空。”祭司说,“你看到了什么?”
安菲:“夜晚。”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黎明。”祭司说,“从某一天起,整个王国的人们都失去了外面的消息。也找不到任何离开的道路,他们往远离故乡的地方去,走到最后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出发的地点。我告诉他们,回来吧,不要再往外行走。”
“再然后,天空渐渐黑沉,黎明再也不会到来,这时候我知道,神明将降下灾难,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问我神明为何会降下惩罚。自然,这只有一个原因:这个国度的罪行已超过了神明所能容忍的限度。”
“他们又问我,我们如何才能被神明宽恕。于是我在这里询问神明,在这里。”
安菲抬眼望向辉冰石迷离而变化莫测的光影。
“你是说,神明的旨意藏在这里,是吗?”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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