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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亭郁不悦道:“困了就回帐睡!如单单是去请教养蚕的法儿,我倒也不惧。说服人的办法,我也有一些。不过我这副模样,站也站不起,何能光彩部族颜面?别人一看到,牙齿也笑掉了。”
屈林晃晃地往门口走,闻言咧嘴一笑,道:“表哥,这你就不懂了。你往外一走,别人一听是千叶御使,没有不恭恭敬敬、战战兢兢的。别说你只不能走路,就是……就是……嘿嘿,也无人敢说一句不敬的言语。反倒是那些弱国,才喜欢在使节上搞些七七八八的名堂。”
小亭郁巴不得他快走,驱赶道:“哪来的许多歪道理?快走快走!”
屈林偏偏还要说:“表哥,你在外花差,别忘给我带几件宝贝回来。只要金的,掺了一丝铜的都不要……”
小亭郁道:“军中财物最后都是均分,我到哪儿给你偷宝贝去?”
屈林回头嘻笑了一声,道:“我的将军表哥,看我这么痴心的份上,稍微落下一两件,有什么大碍?在你心中,难道就没有想要的宝贝?”
小亭郁听到末一句,忽然心中一惊,抬头望去,只见屈林一只戴满手镯的手臂随意挥了挥,在门口隐去。
他这才吐出一口长气,忙推动轮椅到床边,唤道:“方宁,出来罢!”
叫了几声,恍如未见。他把拱得高高的被褥一掀,只见空空如也,藏起的少年竟已消失不见。
暮色降落至千叶亲王屈沙尔吾的领地,四处静无声息,劳作了一天的奴隶皆已入睡,只有正中一座豪阔的大帐中传来羌鼓舞乐之声。
小王爷屈林把玩着一只绞丝手镯,经过帐门,瞥了一眼那些丰腴的舞姬,长长打个哈欠。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身后一度中断的铃铛声也随之响起。
屈林头也不回,把镯子放在牙齿间咬了咬,含糊道:
“从你最好的朋友床上下来,滋味如何?”
屈方宁眼角儿垂着,道:
“主人在前,小人未敢品尝甚么滋味。”
屈林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只让你同他沾点儿交情,没说要当甚么知心伙伴。怎么一眼不见,甚么肉麻话都说,甚么亲热事都干了?”
屈方宁低眉顺眼道:“只是投其所好罢了。主人不喜欢,以后便不说、不做了。”
屈林盯着他,慢条斯理地把镯子复又戴上。
“看刚才情形,我表哥对你倒是死心塌地的,一点儿不给我好脸色,仿佛跟我不是兄弟,跟你才是。你用的什么手段,说给小王听听?”
屈方宁道:“小将军一派天真,只顺着他的意说几句,便恨不得把心掏出,何用特意讨什么欢心?”
屈林嗤地一笑:
“天真?你看他那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过是去央轻抢几头虫子,扭捏成甚么样子?我亭西伯父好歹是一代虎将,生的儿子却这般无能。要是我……哼!别说一头蚕儿,就是再珍贵十倍、百倍的东西,也能给他抢了。”
屈方宁垂首道:“是,主人必能心想事成。”
说着话,已走近一座圆顶半旧的大仓。屈方宁忽顿步问道:“主人,小将军要出使央轻,这事可是真?”
屈林道:“十有八九是真。怎么?”
屈方宁道:“小人问问罢了。”
仓中马草堆积如山,屈方宁穿行一番,揭开其中一张草席,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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