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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妃冷笑,眼色十分凌厉,冷冷道:“原以为你只是报复我当时说服容妃,过继长生,后来百思得解,皇后那背后一刀,便是你下的手吧?吉嫔之死,皇后败露,连带着将我亲儿也生生夺取,你这女人何止心狠手辣,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不过,世间总有公道,就算你心智高远,手段高超,终有一日,会落入他人之手,成了瓮中之鳖,你也不要妄想,你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多久。”
我不在意,笑看她:“后宫之中,输赢各有各道,愿赌必服输,我也许日后真如你所说,栽在他人手中,这也是我的事,于你,也许看不到这么远了。我今日来,只是奉旨,接我儿回兰宸宫,也不是要跟你谈谈家常。”
“你……”元妃气急。
“如何?难道现在他不是我儿?要我再诵一遍圣旨与你吗?”我凝神看她,轻声道:“邀月,去将小皇子抱过来。”
邀月得命,上前去抱孩子,却被元妃拦在床前:“休想。华蓅姜,你休想将我儿从寰蕖宫带走。”
我巧笑,满眼笑意流转,染了我眉梢,嘴角,不灭不消:“你还记得你当日劝服容妃时候,究竟用了什么借口吗?别忘了,江怀江震这次,可是跟着华安庭远征乌河的。你不允,也要有资本,不要睁眼做傻事,害人害己。”
元妃闻言,哑口无声,双臂似无力,缓缓垂下。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我儿时,学到的第一个道理,怎么,元妃你还不懂?何以这般看我?”
“原来你是要从华家庇护下除去江家势力,顺利的扶植你哥哥华安庭。”元妃脱口,面色含恨而坚毅。
我探身,细声道,唯恐被他人听见:“你错了,要这么做的人,可不是我。”
元妃大悟,瞠目结舌,像是瞬间石化,呆立在当处,动也不动,眼睁睁看着床上的孩子被邀月抱起,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但凡痛苦,最痛莫过于,亲儿失之于已手,看着孩子被从身边被带走,却束手无策。不挣,等同于默许,便是于亲手奉上,没有差别。
还能有谁如我一般,深刻体会到元妃现下的心情呢?当日,我便是亲手将长生递与华瑞莹手中,当真就似从胸膛之中,生生挖出跳动的心脏,交与他人,一去不回。
这种伤悲,经历一次,足以遗憾疼痛终生,若是再经历一次,只怕是只如行尸走肉,生不如死。
元妃面色,从白转青,无力站立,身体不可抑止的微微颤抖,贝齿狠狠咬住下唇,失之血色的唇,顿时鲜色娇嫩。
“元妃啊,人算不如天算,就算你扒着华家又能如何?她保不住你,你还真是有眼无珠。如今,便是华瑞莹也心存恨意,你背着一身罪过,还能如何?如不是怀了皇嗣,早就如吉嫔当初一般,在落英苑渡你这一生了。”
孩子被交到我手上,我收回目光,看了一眼,伸手抚摸孩子脸蛋:“也不过就这般面貌,十分像你,希望日后可不要如此,不然,我看着也心烦,免不了生恶气躁。”
说着,素手划过孩子眉间,鼻梁,定在他颈相,撩眼看着眼前,已然失魂落魄的女子,软笑:“元妃,今日我能来,你的下场便一定要有个定局,我不会留下你的。”
言毕,微微收手,孩子动了动,感知不舒服,略有挣扎,我不管,看着元妃脸色愈发惨白,笑的极其柔媚,不断加大手上力道。孩子愈发不舒服,于是哭闹起来,我不停,持续使力,渐浅及重,直至力道足以致他哭声渐小。
“放手,我让你放手。”元妃再看不下去,一时间歇斯底里。
“放手?他若不死,便你死。”我冷冷道。
眼见孩子哭的十分勉强,脸色潮红一片,元妃已然崩溃,随手操起桌上东西,朝我砸了过来。
我微微一笑,伸出手狠狠接过。一阵刺痛,从掌间清晰传来,我仍旧看着元妃,她一顿,愣在当初。温热液体,腥甜滑润,滴在怀中哭泣的婴孩嘴角,他蠕动嘴唇,哽咽着,似乎品尝其中滋味。
“娘娘,您的手受伤了。”邀月大呼,回过神,推开元妃,赶紧上前,紧紧捏住我手腕,大呼:“快来人啊,来人啊,元妃娘娘杀人了。”
人还未到,我面向傻眼的元妃,笑靥如花,轻声道:“你若敢多话,江家一族,还有这小儿,便是你陪葬,今日这一局,你无论如何都是无路可逃可逃出我手心。”
门被推开,涌进来一群人,一见我手掌流血不止,无不是被吓坏了,再一看元妃,拎着手中烛台,她傻傻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已经想通了,还是仍旧不明意义。
“快去拿药箱,娘娘受伤了。”旁边七嘴八舌,我与元妃直视而对,我们之间的斗争,只有王寇之分,管不得谁卑劣,只看谁下手更狠,又能有多细密的心思,能将对方绕死在谋策之间。
“到底怎么回事?”听闻熟悉声音,我心彻底归于原位,笑容渐退,轻蹙眉角。
有人推开人群,走了进来,一见是我,赶紧叩拜:“奴才福来叩见宸妃娘娘。”他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人,马德胜跟着跪下身,叩拜:“奴才马德胜叩见娘娘。”
等他抬头,见我挂彩,顿时惊慌失色:“娘娘您这是,您……”再一看元妃,幡然明了,大怒,吼道:“元妃,你竟敢动手伤及宸妃娘娘,大胆。”
我转过脸,不让旁人包扎伤口,径直走到福来身边,将孩子递与福来,面色焦急:“快看看小皇子状况如何了?若是出了岔子,本宫怎好与皇上交待。”
福来闻言,也知事出之大,赶紧抱过孩子,乍然看到孩子脸上的血,顿时惊得不小,用手指轻拭,方知血滴不是来自于他,再仔细检查一番,便发现孩子颈间的紫红勒痕,顿时脸色青白,连话音都颤抖:“这是,这是……”
“快抱去给太医瞧瞧,不得有误。”我转过脸,看着元妃,声色俱厉,痛声斥责:“元妃,本宫不管你几分不甘不愿,断不能容你如此妄为决绝做法,若是刚刚所为伤了孩子一分,便是本宫也饶不得你。”
元妃脸色极白,就似已经透明,脸颊边的青色血管,亦显而易见,她似乎终于懂得我手段,腿上力虚,颓然跪坐,傻傻望着我,死然一般绝望的脸上,突然渐慢化成笑意,她咯咯笑起来,就似遇见了多好笑之事:“孩子,你抱走了我的孩子,那你给我糖吃,给我糖吃。”
我一怔,不料她这般反应,心下里也有猜疑,却不容我现下试探一二,只得故作犹疑神色,转眼看了看身边福来:“她这是如何……”
福来不敢疏忽皇子安危,哪里顾得上元妃是疯是傻,急急交待身边:“快扶着宸妃娘娘,随老奴赶紧离开这晦气的地儿,娘娘的伤口重要,快去包扎,不得延误。”
我被簇拥着离开房间,临走之前,我回头再看一眼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的元妃,那双眼里,死寂一片,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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