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不用打麻药,他感觉自己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因为从虚幻中回到现实需要时间,大脑接受神经传来的痛感也需要时间,更不要提在那个时候,童淮的脑海中,虚幻占据了大部分的大脑容量,它们狠狠地占据着大脑中的位置,就像鸠占鹊巢,起到了延缓痛感的作用。
等到痛觉在神经中彻底连接到大脑皮层,深入到大脑中枢,童淮才猛烈地感觉到头皮正在一阵一阵地发麻,四肢正在一阵一阵地抽搐。
但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了谁的手——
童淮瞥去一眼看去,在透过了蒙昧着他的眼睛的汗水后,清晰地看到了他的伴侣。
慕湛临穿戴整齐着干净的手术服,諵砜双手紧紧握住童淮的一只手,给予他力量与关怀,给予他支持与鼓励。
即便只能看到他那双没有被口罩遮住的深绿色的双眼,即便被汗水蒙得眼前一片模糊,即便汗水流入眼睛,具有盐度的液滴湿漉漉地浸润着、刺痛着童淮的眼球,童淮也还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慕湛临眼睛里表达出来的含义。
我的上天啊——我无比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在这场彻底成为生育者,与生命、死神、另一个世界拼命争斗的漫长过程里,在虚幻与痛苦中挣扎着,从汗滴与那双有力的双眼中感受到最真切的鼓励。
最终,童淮战胜了这世间的一切真理。
——
“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医生结束手术,安排医护人员将童淮以及孩子转进各自的房间后,出来时脱下口罩所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么一句。
她看起来要比不少人都欢快,甚至是比不少人都更为庆幸。
童家人与慕家人全都团团围住她,一圈又一圈,仿佛倾听什么人做演讲时,那人站上了圆台,人们便围绕着圆台,仔细地听她说出真理。
“手术之前我们给童先生做了检查,孩子的脐带绕颈情况还是很严重,两个月的时间里,确实没有更多的好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曾思考着要如何在孩子诞生的时候,完好地处理这一问题。”
“但在孩子的头出来的时候,我们却发现,脐带绕颈的问题竟然直接迎刃而解了——!”
医生这关子卖得矛盾,静蕤连忙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不会敢相信的。”
医生笑着摇摇头,就连她也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那场奇迹。
“原本该绕在孩子脖颈上的脐带,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竟自动自觉地松开了缠绕。”
在场诸位纷纷倒吸一口气。
这的确是奇迹。
“现在,各位家属与亲朋好友,你们可以去探望一下刚刚结束了任务的生育者了。”
医生说完,从助理手中接过手术记录,带着那份手术记录转身离开了。
人们纷纷涌往了童淮的单间病房。
——
童淮的单间病房中,在他被推出来的那一刻,慕湛临就一直紧紧跟着了。
他完成了非常完美的陪育者的责任,但到目前为止,他的陪育者身份,以及陪育者的工作,其实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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