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他把过脉了?当真没有看错?”
“没把脉,我怕看走眼,特让老爷子暗中替我瞧过,三叔伯是御医传人,错不了的。”
“可我那时在山寨里……”俞知光硬着头皮,老实坦白那一脚惹出来的婚事,俞灵犀愣怔半晌,“竟是这样?”
她回顾过往医案经验,“若是这样,此症心大于身,心头毛病更多些,你们需再探索别的解法,汤药无大用处。”
薛慎是因为这样才让她把艾绒条和穴位图扔掉吗?
她还以为是已经有了起色。
酉时三刻,夕阳斜照。
将军府来接俞知光的人却是卫镶,他眉头拧着,隐隐忧愁,勒马跳下车舆到她跟前:“大娘子,将军病了。”
“病了?”薛慎同她分别时还好好的啊。
“将军回府里,歇到了该接大娘子的时辰,曹叔去叫醒两次都没应,才察觉烧起高热,有昏睡过去的迹象。”
“请大夫了吗?”
“曹叔拿了将军府牌子去请太医。”
俞知光急急忙忙随他上了马车,顾不上原来那点被他亲了的小女儿情态,一到将军府里就提裙往主院跑。
寝屋里间,支摘窗半开半掩。
须皆白的范太医写完药方,抖了抖风干墨迹,嘱咐元宝:“记得用冷水漫过药材表面,等浸透后再煎煮。”
俞知光往床上看,薛慎闭目躺着,呼吸平稳,除却浓眉紧锁,小麦色皮肤泛起不明显的淡红,与寻常熟睡了无异。她再去摸他的额头,被那灼热温度吓了一跳。
“范太医,他怎么……怎么病得这么重?”她掌心都要被烫着了,记忆里这么重的高热,只她小时候才有过。
范太医捋胡须:“看脉相是寒热相冲造成的邪风入体,将军近来可有短时间内遭受寒热两极?他体质强健,平日里少生病,撞了风邪病就得迅猛些,看起来是吓人。”
“他昨日去湖里泅泳了……算吗?”
范太医吸气,“滴水成冰的天时,仗着体质好也不能这般胡闹!”看俞知光忧心忡忡,他又安慰道,“偶尔有病生出来,对健康有裨益,大娘子不必太过忧虑,这日好好养着,吃些粥水,汗了及时换衣擦身。”
俞知光细问了注意事项,让曹叔把范太医送走了。
男人躺在床上,端肃凌厉的眉目沉静下来,那身逼人锐气就淡化了。她搬来个绣墩坐在旁边看,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要说你病得及时还是不及时呢?”
陛下特准的几日休沐都拿来养病了。
人高热,昏睡的时候就多。
幸而薛慎喂药喂粥水都能灌下去,只是替他擦身换衣累一些,抬不动的时候,俞知光都让卫镶搭把手。他断断续续烧了两日,第三日才有好转。
元宝代俞知光去打理将军府有投钱或地的商铺营生。
每日归来,都带着皇都有人被偷盗珍宝财帛的怪事。俞知光忙着照顾病人不出府,日常解闷全靠话本子和元宝从外头听来的新鲜事。
“盐铁使李家的库房被盗,损失了大量金石财帛。”
“皇商萧家公子的钱库被潜入,整箱纹银不翼而飞。”
“度支使上官家昨日才重金拍卖的鎏金苍龙出海梅瓶,好端端放在博古架,你猜怎地,翌日变成了一只干葫芦!”
“最奇怪的是,这些非富即贵的官宦人家,本存放丢失之物的地方,都会出现一只黄麻纸折的燕子,可见是同一人所为。走街串巷的孩童都把这大盗叫飞天燕大侠呢!”
元宝说得眉飞色舞。
“妙手空空都能被喊作侠了。”
有道男人的声音冷不丁插了话。
元宝身形顿住,僵硬地慢慢扭头看:“将、将军。”
薛慎病气已褪,眸正神清,只坐起来动作较往常迟缓些。俞知光贴心地给他腰后垫了个软枕,又有些心虚:“薛慎,你莫不是被我们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吧?”
可不是,整整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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