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仪咬字极重,齿间磨出刮耳的声响,咬牙切齿,仿佛退化的野兽,要生生把祈云拆吃入腹。
他梗着脖子,似乎是觉得好笑:“难道你做事,都是因为我想吗。”
祈云单薄的眼睑透着轻微的红,姜仪死死盯着他,以至于连其上淡青色的脉络,都看得格外清楚。
他喉间发紧,连带着吞咽唾沫的动作都感到晦涩。
声音显得遥远,短暂的时间里,姜仪先是看见祈云缓慢张合的嘴唇,而后才听见对方平静的,近乎冷淡的反问:“不是吗?”
祈云微微垂下眼。
这个角度,他能看见姜仪褪去血色的脸,挺翘的鼻尖,和因为愤怒而抿成一条直线的唇。
身体是先于大脑的,alpha喉结滚了滚,在自己意识到不对之前,先一步出了声。
空气陷入冰点,气氛也僵持不下。祈云没太多力气去做出什么表情,只是别过头,不知怎么的,甚至有点无谓地扯了下唇角:“姜仪。”
他一字一句,唤姜仪的名字,无声地叹了口气,说:“……先去洗澡吧,很晚了。”
不刻意去笑的时候,祈云连唇角的弧度都不带温度。和姜仪很模糊的记忆相重合,看上去疏离遥远,像一个终于抽身的局外人。
不知怎么的,omega的心口莫名抽动,没有缘由地感到慌乱。
祈云的声音太过平淡,以至于姜仪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回过神,相信这真的是从祈云嘴里说出来的话。
他有太久没有见到这样同自己说话的祈云了,甚至生出梦境里的不真实恍惚感:“……你说什么?”
比起问话,想要从祈云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姜仪的话音更像是呢喃,尚未落到实地,就轻飘飘地散在了空气里。
人在极度不可置信时,原来也会无端地想笑。
姜仪扯了个僵硬的笑,挂在那张看起来单纯无邪的脸上,显得滑稽可笑,像套了个不匹配的壳子,让祈云感到陌生。
而感到陌生的,从不止祈云一个。
“是我求着你——?”omega仰着头,那对曾经一度让祈云心软的眸子,倒映出灯光的落影:“我求着你爱我,还是求着你让我高兴?”
光却一反温馨的常态,尖锐又冰冷,激得人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祈云,”姜仪眯了下眼,原本急促的话音稍作停顿,旋即化作一声不算悦耳的嗤笑:“——你能别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吗?”
“我逼你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什么话一旦开了头,就难以再刹住车。祈云眼皮抖了两下,不太真实地感到恍惚。
兴许是已经麻木,或者并不在乎。他整个人都割裂开去,感受不到丁点的刺痛。
唯一还存在的知觉,是胸口闷堵,喘不上气,犹如一团没有凝成实质的气。
“你没有逼我。”他只是说:“是我自己想让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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