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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少时行走四方,遍阅人间疾苦,曾立誓,此生救天下,救众生,不救王侯。实在是······不愿破戒啊。”
江容晚讶异:“先生怎知?”
归云冷冷一笑:“老夫还知道,你要救的那人不是一般的王侯,乃是皇族之人,不仅他,你也是。此番身中奇毒,恐怕也是自己多行不义,手上沾了太多的血,报应使然。”
说罢,似是想起往事,那温和的眉宇突然冷厉起来,一甩袖子:“算了,既是如此,恕我无法相助。”
“王侯,亦是人!”
江容晚突然扔掉手中的伞,在归云惊讶的目光中缓缓跪了下来。
“先生平素声称悬壶济世,尘心已断,既然如此,自然该心无挂碍,视众生平等,无关贵贱。”
归云回头,目光微沉,有些许动容。
“更何况,他于我而言,本就无关身份,王侯将相也好,贩夫走卒也罢,他只是我在这世间唯一心爱之人。”
密雨落在江容晚的头上,又一条条地顺着脸淌下来,很快打湿了她的头发、衣服,淋漓不尽。明明冷的牙关咯吱作响,声音却仍旧清亮。
“妾也不敢声称他手上没有沾血,只是他多次搏命救我,是这世上为数不多的对我情真之人,我绝不能再辜负他。何况他于我朝至关重要,他若有恙,边疆必将再起烽烟,百姓重入水火,到那时,先生如何能自在云游?”
“倘若,倘若先生肯开恩,又难解心结,妾愿将这一命赔给先生。”
雨在瞬间大了起来,倾盆而下,雷声轰隆作响,闪电劈开天幕,亮如白昼。身后的女子却如院中松柏,傲然挺立在风中,不肯摧折。
归云叹了又叹,眉心蹙了又蹙,终是化为重重一叹。
“罢了。”
他看着江容晚,眸中冷意化作同情。
“只是万物自有常法,倘若人力强阻,皆有反噬。正如此法,恐伤寿元,又恐伤及子嗣,就连你腹中这个,也未必能生下来。你是女子,又还年轻,未来还有无数可能,希望你三思而后行。”
江容晚眸光一软,以无限的依恋轻抚小腹,只一瞬,眉眼间又是一片沉着。
“先生只需告诉我便是。”
倘若没有心中人,她纵然长命百岁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惜她太晚才看清自己的心意。
归云点头,目光停留在她的手腕,又是一叹:“此物有灵性,只需到天台山、五座湖中,以血喂养,两种血液相克,自会化解。”
*
传闻中的天台山,就近在眼前。
江容晚翻身下马,仰起头,心中长叹一声,终于到了。
归云那日只告诉她这个地名,并未告诉她具体道路,就翩然而去。她一路打听了许久,才发现看似平常的一条小径之后,原来别有洞天。
云山重迭,郁郁苍苍,群瑛之萃,尽在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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