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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鋆身子一冷,握着酒壶看向了珲巴达,沉声道:“珲右相,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还有几日便要出征了,难道你不想替他践行?”珲巴达笑得很是阴柔:“殿下,因为你是我的外曾孙,我才会这样为你奔走,否则我才不会管这么多事情呢。”
“你妄图弑君,真是罪不可赦!”赫连鋆握着那酒壶,手都在不住的发抖,壶柄上的宝石映着斜阳不住的闪着亮光,直刺到他的眼睛里边,他咬着牙低声说道:“弑君,可是灭九族之罪!”
“不知是谁在老臣府上说过想弑父,娶庶母?”珲巴达很是满意的看着赫连鋆的脸色变得雪白,用一种惋惜的声音道:“老臣死不足惜,只是太子殿下心愿未了,却要遭世人诟病,岂不是很不合算?”
赫连鋆的脸红一块白一块,可是手却依然紧紧的抓住那酒壶不放,良久他才说出了一句话来:“那酒又在哪里?”
珲巴达轻声一笑,摸了摸胡须,望着赫连鋆的眼睛里透出些慈祥来:“太子殿下,老臣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你便带着回宫罢。”
若不是他给自己出主意,自己又怎么会去弑父,又怎么会让母后变得如此郁郁寡欢!虽然他很想和母后在一起,可看着她那难受的模样,自己便宁可父皇还活着,这样至少每天还能看到母后明媚的笑容。
他恨珲巴达,是他诱使自己走上了这条路,如果不是他,一切便会不同了。赫连鋆坐在椅子上,无力的叹了口气,拳头悄悄捏紧了些,珲巴达,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来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廷尉府的大牢里边新近关押了不少的犯人,这些犯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便是本来是身居高位,差不多都是正四品以上,被人一本奏折给参了,被剥了官服送到廷尉府里来受审。
廷尉府的大牢里突然收了这么多犯人,牢房都有些拥挤了,不少官员的家眷为了让自己的夫君在里边过得舒服些,哭哭啼啼的送了银子到廷尉那里去,只求不要太过折磨自己的夫君,廷尉府一时间也热闹了起来。
京城的夜晚到处都是一片宁静,一辆马车从街道上辘辘而过,那声音便格外的响亮了,就如碾压在人的心头一般,延绵悠长。马车不疾不徐的赶到了太原王的府邸,却见门口排着的马车已经到了大街的入口,马车夫不由得大声抱怨了一句:“怎么有这么多人闲得慌,还在太原王府门口闲逛?”
马车里边坐着的人撩起帘子往外边看了看,摇了摇头,对着马车夫道:“你去门房那里排个队,给他五两银子,让他把我的名剌放到前边几个位置。”
“是。”马车夫应了一声,接过马车里边那人的名剌和一个小银锭子,迅速的往大门口跑了过去。
大门口围着一群人,看起来都是各家的家仆,在等着府里边出来人喊主人的名字。那马车夫掸了掸衣裳上边的灰,走上前去,将主人的名剌呈了过去,见那门房眼皮都不抬一下,从身上摸出那个小银锭子来,恋恋不舍的摸了几下,这才将那银锭子递了过去:“我家大人说,麻烦将名剌放到前面些,他还有事情,急着要回去呢。”
门房将银锭子放在手里掂量了下,又随手抛回给了马车夫:“你让你们家大人回去罢,这么晚的天色了,怎么样也排不上他了,明日早些来排队才是。”
见那马车夫拿着银子只是愣愣的看着自己,门房撇着嘴角笑了笑,从身上摸出了一个雪白的银锭子来,看上去足足有十两:“你瞧见没有,人家最少都是拿一锭这样的银子,你这个是打发叫花子还是怎么样呢?赶紧回去罢,别浪费时间了。”
那马车夫摸了摸脑袋,眼馋的望了下那门房手中的银锭子,叹了一口气,怏怏的走回了马车那边,向车里的人把事情说了一遍,车里那人听得也是好一阵发怔,最后叹了一口气道:“也罢,明日早些来罢。”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那单薄的帘幕不住的摇晃了起来,马车夫搓了搓有些发凉的手,跳上了车子,扬鞭打马。调转了车头往自家府邸去了。撩起小窗边的软帘,车里那人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发出了幽幽长叹声:“原以为京城那么多人丢官,好歹也能轮得上我,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想补缺的。”
马车夫一边赶着车一边回答:“大人,都说盛极必衰,我看这太原王府虽然现在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可指不定哪一日便得垮了呢。瞧他这般卖官鬻爵,自然会有人要向皇上参奏他,大人只管等着便是,到时候自然有你升官的份。”
车里那人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明日我也不来了,便看太原王什么时候失了皇上的恩宠。”
太原王珲巴达,集丞相司马于一身,又加封了太尉司空,这份荣耀,大虞开朝以来至今还未出现过第二个。现在他在朝堂可是呼风唤雨,皇上对他的话也言听计从,从新皇继位至今,还不足一个月,已经有三十多名正四品以上的官员被人参奏送去了廷尉府受审,而这些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有人垂涎,一个个急急忙忙的准备好金银跑来太原王这里,希望能得个好位置。
此时珲巴达正在和廷尉商议事情,书房里边有着明晃晃的灯光,廷尉手里捧着一个盘子,弯腰恭敬的对珲巴达道:“右相大人,这些都是那犯事官员的家眷送过来的,下官不敢私吞,清点好了以后给大人送了过来。”
盘子放在了桌子上边,廷尉恭恭敬敬的将罩在上边的布掀开,露出了里边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金锭以及旁边厚厚的一叠银票。他谄媚的朝珲巴达笑了笑:“大人,这几日下官可是收东西收到手软,只是不敢私藏,今日将这些东西都给大人带来了。”
珲巴达往那个盘子上瞄了一眼,朝廷尉露出了一个赞许的微笑:“我知道你办事妥当,下次定要推举你再往上边走一步才行。”
廷尉笑得眉毛眼睛都挤到了一处,脸上发出了红润的光泽,圆圆的肚子也在不住的抖动着,吃力的弯□子朝珲巴达行了一个礼:“多谢右相栽培。”
“只是我想请廷尉大人还替我做一件事情。”珲巴达倾斜了身子盯着廷尉那个圆胖的肚子,眼睛里露出了狼一般凶狠的神色:“只要你将这事情办好了,我自然会让你有相应的好处。”
他已经做了一个周密的计划来将张延之和路昭扳倒,这些新近入狱的官员们,都是由他授意,或是诬陷,或是抓住了小辫子送进廷尉大牢的。这么做能让大虞的朝堂上空出不少位置来,他可以趁机好好的捞上一把,这一点看起来似乎已经达到了,他的曾孙现在都是拿着珍珠在做弹珠儿玩。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目的,珲巴达微微闭上了眼睛,摸了摸胡须,心中有几分得意。他的手指由那灯光下映着,显出了一种惨白的颜色,就吐枯枝一般,看得廷尉大人心中不由一凛,屏声静气的等着珲巴达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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