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弯腰,盯紧车头——等到火车呼啸而过的霎那,周夏朝前跳跃,一个纵身后就丝滑地钻进车窗。
里面灯光昏暗,造型很华丽,完全是《东方快车谋杀案》里的复古腔调。
只是并无任何乘客,更不见之前那个小男孩的身影。
窗外不停地变换风景,但无论如何变,都是青翠欲滴的绿色。
他心说:山有这么高吗,怎么还在不停攀爬?
但气温明显变了,他分明感到了寒意。
就在他以为永远走不到车厢尾部时,终于在发现狭窄的通道当中,出现了一个穿花衬衣的女人。
她背对着他,身上衣服的花纹有点眼熟。周夏尝试着喊:“月竹?”
那女人慢慢转过来,是一个容貌姣好的女人,看不出年龄的那种。
周夏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他记得埃尔斯说过,即使是幻境的缔造者,也不能直接控制闯入者的感受,必须且仅有通过细节丰满、逻辑通顺的幻境,从而触发对方的感受。
一旦逻辑不通,或是数据不足,幻境容易缺乏感染力,很容易令人出戏。
就像一部小说的作者,不能强迫读者从TA的作品里得到快乐和信服那样。
毕竟,一旦被读者判断为“不合理”,画面根本无法渲染,情绪更无法漫延。
此刻的月竹并没理会来者,仍旧低头忙碌。
她在剥竹笋,右手都是剥好的嫩笋,白白净净。
左手的笋还带着很多泥巴,尽管如此,也仍挡不住那种植物特有的清香,不断地沁人心脾。
看来那小家伙还挺会编,周夏一时半会瞧不出任何破绽。
他只好开口说话,试图从月竹身上找到些许线索。
只听他问:“竹笋好挖吗?”
月竹头也不抬地说:“好挖,但很多人都不懂得怎么挖。”
说到这里,她拎起一根剥好的笋放在他面前感慨道:“有一些东西就是天生的,就看老天爷是不是赏饭吃,如果赏,不用教也会;如果不赏,怎么学也学不会。”
这番话,自信至极。
周夏虔诚地问:“难道一点诀窍都没有?”
月竹笑道:“我告诉你,你可要记牢,那就是‘一次不全挖完’。因为做人不能太贪,要留一点笋给土地神,那样的话才不会伤竹根,来年仍有的挖。”
周夏脸变冷了,他问:“原来你从来不伤竹子,那你的儿子麦肯呢,你伤过他吗?”
月竹突然呆住了,手也停了,愣愣地望着远处发呆。
这一刻,他多希望她能否决自己。
月竹咧嘴笑了,表情有点瘆人。
她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道:“
别人的锚多数是吃饭、睡觉、工作,但对我来说不够,我的锚就是有家,有丈夫,有自己的孩子,至于多苦都无所谓。我之所以登录绿洲上线,就是攒够了钱后连夜排队给男朋友买新手机,哪里想到手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