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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能让徐佑一起摆脱陷坑的阴影,是一种极为吝啬的眷顾。
而眼镜儿,也许上天也恃强凌弱,他偏偏在营地上面,在我面前就浑身崩血已经死去了。他暴露了自己不是“胎儿”,是在重置以外的时间里,因此不论多少次这个信息都不会被抹去。
地宫中他的尸体被陷坑感召异化,只有一份模糊的执念驱使他的亡体竭力想要为我们做些什么,甚至没有给他足以交流的能力。
而随着我们整个循环重置结束脱困,他的死亡也永远定格在了这份残酷的奇迹之前。时间重新拨动倒带,使他重新成为了一具尸体。
营地里的女队医遵循我一开始的嘱托,为眼镜儿做了火化,让人把他送回了故乡。
这也是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线的“我”,在青石中重逢他时会那么情绪复杂,之后又自欺欺人尽可能地和他扯淡闲聊。
因为我已经知道,周听卯是无论如何已经没有了。
也许在他曾经卷入过的怪谈里,会留下他的只言片语,也可能甚至还有一个存在于过去的周听卯,但他的时间确实直接彻底停摆截断。
当时的“我”,是把青石里的周听卯当做“过往影像”对待的,又仰仗了高六本身的冷静和坚韧,因此接受了现实没有太过难过。
直到此时,那游客战战兢兢继续说:
“他,它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没来找我报仇。反而是……反而是……”
四肢反折浑身无皮的周听卯在水中挣扎着,忽然,水面中由黑发组成的那扇门中闪烁了一下。他好似无意中看到了什么,愣在了原地。
接着,这个命途多舛的人不知道在粼粼水波形成的镜面中看到了什么,竟然慢慢放松下来。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似笑似哭的表情不停变换,最终大概还是笑了下,笑容在那个狰狞的脸上无比难看。
游客尖叫,转身就跑,身后水声一动,一个四肢着地的身影猛地蹿爬了过来,一下子把他的脑袋掼在地上。
那张不停掉下小块皮肤的怪脸无比靠近地贴着他。
“叫什么?”那个铁皮磨砂一样的妖异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好像从来没怎么吓过人,没有什么气势,但直接让那个游客心胆俱裂。
他痛哭流涕:“我……我……”
“好的,蜗蜗。”泥中祟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好像很羡慕,犯愁叹了口气。
“你知道吗?我这辈子,自打出事以后,只有现在是清醒的,也不害怕。因为我现在呢,是刚从那个破坑里跑出来,结果就又撞邪了,还稀里糊涂混进人家蹭团野游的驴友里企图稳定自己,结果反而把自己忘记了。你说倒霉不倒霉?”
蜗男完全听不懂,只能绝望地不停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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