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多谢姐姐为我求情,玥儿感激不尽。”玥儿说着要爬起来给我磕头,我赶忙扶住她,让她继续躺好。
玥儿一看就是单纯的女子,只是如今落入这风尘之地,倍显可怜。如果她真的就是赵大娘提过的玥儿,真的就是被吴仕才和张宏远合谋卖到这儿的玥儿,那她的命运岂是可怜二字形容得了的。
“玥儿妹妹腹痛如此厉害,是需要人照顾的。为何你身边没有个丫头伺候?我看倩儿炫儿几位姐姐都有丫头跟着。”想弄清玥儿的情况,得一步步来。若她并非我认为的玥儿,我还不知深浅地直问,总是不好,只得从旁敲侧击入手。
玥儿摇了摇头,神情甚是苦涩。“只有深得如妈妈喜欢的人才有好的待遇,倩儿姐姐和炫儿姐姐来如意楼时间久,为如妈妈挣了不少银子,她们自然有资格提要求。玥儿来这里不过一年光景,又不得如妈妈喜欢,所以事事只能靠自己。”
时间对上了!而且如妈妈也提到过玥儿会唱曲儿,这也相符。我接着问下去:“你生得这般俏丽,只要稍稍用心,自然会得到如妈妈喜欢。可听如妈妈的意思,你一直无意用心,这是为何?”
玥儿低眉呆望着床被上一朵刺绣荷花,无言已是泪两行。
我赶忙帮她擦一擦,心想如果她真是那个玥儿,我这样一问岂不勾起她这一年来最痛苦的回忆了。我便安慰道:“不哭啦,玥儿。我不问了,咱说点儿其他高兴的事儿吧。”
玥儿尽量扯出一丝笑容,“让尘儿姐姐见笑了,玥儿方才失礼了。尘儿姐姐又是为何来这如意楼?”
“哎!”我假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是被坏人趁夜偷偷卖到了这火坑!我自己——”
我话还没说完,玥儿一下子捂住了我的嘴,双眼惊恐地往门窗处查看,确定没人偷听才放下捂着我的手,紧张地说道:“姐姐莫提!如果让如妈妈听了去,要受罪的!”
“为什么不能提?”本来想也许通过“同病相怜”的经历能确定她的身份,但瞧她如此惶恐的样子,我也有些害怕起来。
玥儿好似是非过来人,语重心长地回道:“这些事儿咽进肚子里就行,说出来会惹祸上身。”
若非亲身经历者,怎会有这般感同身受的神情。我只是看着玥儿,不知该不该继续试探下去。
她却接着道:“玥儿玥儿与姐姐的遭遇一样,只不过玥儿已经在这如意楼经历了太多。”说着,玥儿的泪水又不可遏制地流下来,痛苦的回忆似乎绞得她浑身疼痛,整个人都缩了起来。
我慌忙搂住她,轻抚她的后背,希望能减轻一点儿她的痛楚。
我已经可以确定她就是“玥儿”,饱经悲苦的玥儿。不知当初她在如意楼受了怎样的折磨,从一个敢以死反抗吴仕才逼迫的倔强女孩,成了如妈妈淫威下以出卖身子取悦嫖客的悲哀女子。这其中的恐惧与绝望,我简直难以想象!
我誓,一定要将玥儿救出去!
心里默默打定了主意,现在却还不能对玥儿阐明,只能先好好地宽慰她:“放心吧,以后有我帮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咚咚”,有人敲了两下门框,我回头现是小丫头端了热乎乎的红糖姜水来。玥儿慌忙擦掉眼泪,装作无事的样子,笑盈盈地对那丫头说道:“麻烦你了,柳儿。”
柳儿进屋将碗放到桌上,羞笑着对我说道:“尘儿姐姐,姜水刚熬好,趁热给玥儿姐姐喝了吧。”
这柳儿很乖巧善良,刚才我问了好几个人,唯她一人乐意帮我去熬制,这会儿还端了来。我连声道谢,感激她的善举。
瞧着柳儿出门的背影,我一番悲叹。如意楼里像柳儿这般大的女孩有七八个,她们都是如何落入了这火坑。且不说是被家人卖进这里,还是像我和玥儿一样被坏人弄到这里,她们今后的命运便也是活在如妈妈的掌控之下,不得自由。
玥儿喝着红糖姜水,瞧见我唉声叹气的模样,疑惑地问道:“尘儿姐姐,怎么了?”
不便告诉她我心中所想,随便扯个话题道:“我愁今天晚上怎么办!”
这一提起,我还真愁起来了。现在如妈妈对我还不放心,处处有人盯着我,也许这些姑娘丫头里还有她的眼线,所以逃跑必须经过周密部署,寻找绝佳时机。何况如今我要带上玥儿一起逃,行事更需小心谨慎。
所以,今儿晚上必须让贵客满意,得很多的赏银!一是让如妈妈应了“卖艺不卖身”的要求,保全自己;二是得到如妈妈赏识,如此才有资本跟她谈条件,护住玥儿。
玥儿此时却无比歉疚地对我说道:“对不起,姐姐!你若不是为我求情,又怎会得了这样的难题。”
当时也是情急,才向如妈妈夸下了海口,得的赏银尽归其手。可即便没有玥儿的出现,今儿晚上我也不得不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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