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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浴室,面对洗手台,陈麟声向后捋了一把头发,将整张脸进放好的水中。这让他想起掉进水里的感觉。
妈妈就死在水里,妈妈的戒指也遗失在海里。
游艇爆炸时,他好想跟着沉落,走回充满海水的起居室,从珠宝盒里拿回那没戒指。可有人紧紧抓住了他的领子,裹挟着他,将他送到救生艇上。始作俑者竟然想要救他。
冷水埋没五官,陈麟声因气短而颤抖,手指紧扣大理石边案。
最后一丝氧气消失的瞬间,他听见手机振动的声音。陈麟声猛地抬头,水珠飞溅,打湿一片衣襟。他湿着手去摸兜,拿出施简借他的备用机。里面安装着他补办的电话卡。
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陈麟声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就挂断了。他刚要手机装回口袋,振动声再次响起。打电话的人锲而不舍,如此反复四五次,像催命,也像催债。而陈麟声和麦秋宇一刀两断后,就再也没有如此这般几乎要纠缠到天涯海角的关系。
陈麟声想起医院前围着的黑衣人,想起病房外走廊里的保镖,想起严家,想起麦秋宇血流不止的那只手。
他的生活好像总是不得安宁,但他偏偏又不能不去面对。
他不想再欠别人人情。
陈麟声将手机放在储物柜上,出去确定卧室门关好后,再次回到了浴室。
隔着一层门,一层屏风,他站在镜前,食指点下了接通。他选择不说话,等对方开口。
会是谁?只三秒钟,执手机侧耳倾听的人脑海内闪过无数答案,心也跟着悬高,不自觉屏住呼吸,好像和危险只有一墙之隔。
“喂?”一个字,沙哑而急迫。
陈麟声的心骤然落地,继而化作白色的细沙,顺着胸腔下滑,直至消失不见。
他当然听得出对方是谁。
“阿声,你在哪里,你安全吗?”麦秋宇的声音极低,呼吸声很重。浴室的空旷放大了细节,好像他刚刚奔跑过一样,
陈麟声将手机拿离耳朵,放在手中。他垂眼默背这个号码,为了以后不再犯接通他的错误。
“阿声,是你吗,你身边有别人吗?”麦秋宇的声音因距离而变小,“你不要不说话,跟我讲一句话,好吗?”
“我要换号码了,你不要再打来。”陈麟声注视屏幕良久,终于出声。说罢,他就要收线。
“不要!”电话那头的麦秋宇似乎看得见陈麟声指腹和挂断红键的距离,他高声打断,继而放轻,“别挂。”
陈麟声从未听过麦秋宇如此虚弱的声音,似乎夹杂着一些因疼痛而倒吸气的声音,他迟疑了片刻,又将手机拿回耳畔。
只不过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小声,”麦秋宇恳切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陈麟声望向镜中的自己,那个他被水珠模糊了五官和轮廓,他背过身去,低下了头:“好,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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