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愈捏着伞柄,目朝里望去,那些个官吏忙错开眼低头办事。
“那仓曹参军呢?”
便见身前的小吏面上有些局促,“一位派往别县,一位告了假,谢给事怕是寻不到有用的消息。”
于参自那耳房处转过眸,朝他问了句,“两位司录参军何时回来。”
“这,下官也不知晓。”小吏干笑了两声,不自在地抹了把肩上的雨丝,怕是自己心里也觉得这说谎的差事,令人惶恐。
谢愈心下已经了然,和于参对视一眼,便转身离开河南府廨前。
雨势飘洒,渐渐斜飞入衣摆。
谢愈盯着伞檐之下,连绵不断的水珠,“你说我们此去王少尹府上,他又会给什么借口?”
“你既然知晓他会有借口,倒不如不去。”
谢愈听这句,不由得扯笑。
清晨的雾气很大,雨也朦胧,江流泠然向西波澜,他的话也一如此般,轻然笼罩却让人清醒。
“有些明面上的事,得做,这是我该行的本分,他若推辞便是他该承担的。”
于参步子慢了一下,撇头打量他。
“你倒是变了很多。”
谢愈安静地听着,没有什么反应。
“话里话外,都有胡尚书的影子。”
“胡咏思。”谢愈看向于参,“他确实教会我很多。”
谢愈同于参拜访的话自奴仆口中禀来,王文光躺在胡床上,翻身也是处处不得劲。
他烦闷得哎呀一声,从胡床上猛得坐起来,将挂在木施上的衣袍匆匆套上身。
“走,去看看。”
仆从便瞧着方才清醒的阿郎,见着这清早拜访的不之客,就成了一副不清醒模样。
王文光眸中惊愕,“谢给事和于拾遗,怎么来了,今日不是要查盐税一事吗?”
于参盯着他,“河南府的两位司录参军今日都不在。”
“都不在?”王文光“哎呀”两声,更是惊异。
谢愈一双眸子轻抬,打量着王文光面上所露的神情,接着于参的话继续言:“所以下官无法,只得来寻王少尹,少尹掌管河南府诸事,盐税想来也是过目并不陌生。”
便见王文光忽而摇了摇脑袋,想将自己晃清醒些,“哎呀,这私盐在河南府虽见过,但也是一直在打压,这官府……”
话提及此,他又猛得闭眼,抱着脑袋怪叫起来。
唬得一旁立着的奴仆忙去搀扶,又急着大叫,去着人请医工。
“哎呀呀……”王文光扶着胡几轻叹,装模作样,“谢给事还请见谅,昨日和二位喝得太过畅快,倒床便睡,未喝下一位解酒汤来,想来将旧日的毛病也给勾出来了,今日头痛欲裂,诸事都想不起来。”
谢愈盯着王文光,扯唇轻笑,“这倒是巧啊,我原以为昨日的两位司录参军都和王少尹一般未喝醒酒汤,如今一看原来只有少尹一人,参军倒是清醒,一大早便出府忙旁的事。”
王文光撑着脑袋摇头,“谢给事说笑了,他二人向来是实干的心思,应办的事儿绝不耽误。”
堂外,请来的医工便也到了。
“医工快给我家阿郎瞧瞧。”
王文光虚着眼睛将手伸出去,还不忘余光注意着余下立着的二人。
见医工一直皱眉却半天未吐出一言半句来,谢愈便懒得在此消磨时光。
“罢了,那便等着王少尹酒醒,谢某在做叨扰。”
历来查案办事,需要文书事务交付,道清缘由,可这河南府上面竟皆是逃避,只字不提。
还各自找着理由演出一番戏来。
谢愈背影微顿,偏过身,朝王文光温声言:“不过,东都之行,谢某未从河南府上应得的消息,若是从旁处得知,王少尹也勿怪某,不念及昨日的,杯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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