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猛地抬起头来,低斥道:“什么腚不腚的!这里还有姑娘家。”
张酒陆埋头一看,荷园里行走的婢女个个羞红了脸,垂着眸子走得飞快。
他嘿嘿一阵傻笑,哧溜从树上跳了下来。
这还是前儿晚上苏禾干的事。她在叶朗的裤子上动了手脚,把线挑松,刚穿上时没有感觉,但随着走动,那线就会断开,最后裤子会挂不住掉下来。
也怪他自己,里裤也弄了红色的,和喜袍一起挂在那儿。
不过,张酒陆觉得这事不雅,便只自己悄悄笑,没告诉裴琰。他太小气了!若是觉得苏禾摸了叶朗的裤子,又动气,那倒霉的还是张酒陆。
这时园子门口传来了一阵笑声,裴琰扭头看去,只见园子门口涌进了好些人,一人十个大钱,爽快地丢进摆在门口的钱罐子里。那油光锃亮的铜钱掉进去,咣咣地砸得喜庆。
来的人太多,高墙前的梯子都不够用了,一大群汉子骑在墙头,看着叶将军府里兵荒马乱的场景,笑得前俯后仰。
有机会看贵人的热闹,不看白不看!
苏禾揣了把炒得酥香的瓜子,一边嗑,一边朝面前的人递眼色。
小锦儿福身行了个礼,从小摊上拎起一只碧色的小篮子,一溜小跑到了高墙前,仰着小脸开始叫卖。
“好心的叔叔哥哥们,你们吃点瓜子吧,一边吃瓜子一边看戏吧。”
“我们有叶将府军宴席上的一样的蟹黄瓜子,还有煮的香香的花生,油酥花生和虎皮花生也是有的。统统都只要十个大钱,有满满的一大碗。”小锦儿掀开了篮子,仰高了小脸,努力叫卖。
“丫头,给大爷各来一点。”有个大汉爽朗地抛下十个大钱,朝小锦儿勾手。
小锦儿赶紧拿了个小碗,把几样果子各取了一些放进小碗里,满满装了一碗。一边守着的小伙计灵活地爬上梯子,把小碗送了上去。
“十个大钱有这么多啊?那我也买一碗!”有人嘴馋,也摸出了钱袋。
小锦儿篮子里的瓜子花生很快就卖完了,她朝着男人们行了个礼,恭敬地道谢:“谢谢好心的叔叔哥哥们,你们会有福报的。”
一群男人听得开怀大笑。
“这小丫头,真会说话。”
远远的,张酒陆又开始担心了:“大人,这不得亏本哪?十文钱那么大一碗。”
裴琰却摇头:“你且看着。”
这花生瓜子吃多了口渴,尤其是花生是下酒的好东西。那些人只要打开了钱袋子,便会一发不可收拾。
果然,没一会又去了几个年长一些,长得温柔端庄的妇人,拿了荷园里自制的果酒来。
“秋日喝些果酒,又滋补又养人,还清肝去火。只要十文一壶。”妇人说得柔顺,充满了关切,那些吃得满嘴油香的汉子们又打开了钱袋,买了果酒。
张酒陆看着,还是心慌:“这也亏钱啊,为何不多收几文。”
“你坐下!晃得我头晕。就算亏了,有我给她补上,你在这里慌个什么劲。”裴琰把茶盏往桌上一顿,不悦地呵斥道。
“我是怕真亏多了,苏姑娘不办这荷园了,我去哪里吃……”张酒陆摸摸鼻头,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裴琰气笑了,张酒陆跟他东征西讨,手里一把大刀不知砍过多少人的脑袋,进了荷园就跟被抽了筋的老虎,成了只贪嘴的猫!
“你去前面看着点。”裴琰皱眉,把张酒陆给轰走了。
园子里四处都热闹,只在裴琰这儿冷清,来人远远看着他就识趣地避开了。裴琰坐了会儿,起身去寻苏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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