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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笑,大奶奶寻思着老太太这是在为她给新姨奶奶立下马威,心里正舒畅着吧。只是,若老太太向着她,如何会在榴喜去了没几日就给大爷找了个妾?
也许榴喜当时的确是难产,老太太在场的话只怕也会保小不保大。可是,这话儿是大奶奶说出来的。老太太心中无论如何也得憋着一口恶气。
这立下马威,怕是想告诉大家谁才是一家之主吧。大奶奶不是,我这新当家的也不是。
等到日头爬得半天空了,三爷才姗姗来迟。且是衣服衣裳不整呵欠连天的样子。身子弓着,真真是走没走样站没站样。
走到屋里,三爷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才囫囵不清地说道:“给娘请安。”
老太太瞧也不瞧他,道:“人都齐了,叫新姨奶奶进来吧。”
我们挨次坐下,外头唤了新姨奶奶进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新姨奶奶韶怡。韶怡已经换下了新媳妇的粉红衣裳,只着了一件素净的藕灰袍衫。进来时头低着,露出乌黑发髻下的白皙脖颈。
韶怡缓缓步行,首先跪到了老太太跟前,端起茶高高举起,道:“请老太太喝茶。”
老太太只是稍稍顿了顿,接过茶不缓不急地喝了。
之后便是大爷和二爷、三爷。男人对年轻漂亮的女人大多仁慈,不会为难。就是三爷姗姗来迟,针对的也不会是韶怡。
然后,就是给大奶奶敬茶了。不愧是宽容大度贤淑的大奶奶,接过茶一口便喝尽了。
韶怡到我跟前来的时候,我才得以瞧见她的全貌。她身上的衣裳虽不华美,却掩盖不了那一身细皮嫩肉,柳眉杏眼间也透露出丝丝养尊处优的尊贵之意——果真是小姐出身。不过,这韶怡也算是个聪明伶俐的姑娘,规规矩矩、娇娇怯怯,讨人喜欢。我接过茶来,不缓不急地喝着。快了,倒像是幸灾乐祸。慢过老太太又算是拿乔。
敬完茶之后,老太太唤韶怡起来。韶怡睁着水光盈盈的眸子,站到了内侧。
老太太咳嗽了几声,站起身来。在她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正厅外的大院子里。
这个院子原本很大,这会儿站满了下人。想来,老太太早就召集了下人,准备宣布换我管家的事情。
只是,这日子与韶怡敬茶的日子重叠了。如今太阳升高了,虽是秋日,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可小觑。下人们晒了这半日,面子上不说,心中定是有怨言的。敢怨老太太不?自然不会,怨的怕是
我这新当家的小商贩出身的二奶奶了。
老太太宣布了我当家的事情,道:“往后,你们便听二奶奶的使唤,手脚利索些、勤快些,谁偷懒,别当我老婆子老了就不管事了。这会儿太阳毒,就散了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别叫主子们缺人使唤。”
下人三三俩俩退了。我原以为我得说上几句。没想到老太太直接掐掉了这个环节。倒也好,虽证明了我实权不大,却也说明了老太太是我的后盾。靠老太太的威风行事总比靠我自己的威风来得有效。
都散了之后,二爷出去忙活,我便在府里各处走一走,熟悉府里的情况。
一般的地方,如浣衣处、库房等地都比较平稳。我只大概瞧了瞧,恰恰回屋用午膳。
午饭后,专程去大厨房观摩。这是油水最多的地方,姜府一日的吃食都是这里采购,然后分配到各个房里。如果厨房管制不好,我的账便无法对上。
许是因为我第一天当家,各处还算井井有条。又有老太太那一番话,没有谁敢对我使眼色。
确认府里明日所用所需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后,天色就暗了。管家还真的是累,不知道大奶奶如何能做得那么开心还有闲情去考虑别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是当家的料,便只能越加小心,绝不能出错。之后府里若出了事,就全部是我的责任。
晚上回去之后,长白猛的扑到了我身上,腻腻地喊道:“娘,娘,娘……”
我忙绽放出笑容来,亲昵地抱着他,道:“长白今日乖不乖?”
“长白很乖很乖。”长白玩着指头,奶声奶气地说道。
“那就好,娘喜欢乖乖的长白。”我摸了摸长白的头,重重地亲了一个。小孩子的皮肤又嫩又滑,稍稍摸一摸就舍不得放手。
小家伙挥开我的手,偏着头瘪嘴:“长白乖,娘不乖。”
“哦?那长白说说,娘哪里不乖了,罚娘。”我笑着,抓起长白的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小家伙依旧不满足,道:“长白起来,看不到娘。现在,才见到娘。娘不好……娘不知道,很久很久,长白等不到娘……”长白说着,竟哭了起来。
我忙抱着他轻轻摇动,哄着道:“是娘不好,往后娘起来就去看长白好不好?娘错了,长白原谅娘。”
哄了好一会子,长白才停了哭。我取帕子为他擦干净眼泪,放弃了马上记账的想法,先陪着长白玩了一通。小孩子的游戏都很简单,只要将头藏到门外,突然探出来就可以逗得他乐呵呵的。这样,可以玩上半个时辰。
直到二爷回来,长白才改变兴趣,去粘着二爷了。
我有些内疚,这才想到长白已经大了。慢慢地知道粘娘亲知道粘爹爹了。以前我偶尔也有一整天不在家的情况,长白却没有急。往后,我还真的注意在当家的同时也要留些时间给长白。
长白与二爷玩去了,我这才拿出账本,开始记账。记完账,又要结算这一日的开支。这么一计算才知道姜府有多奢侈,二爷整日在外头玩所用也及不上二房和大房的用度。如何,也不至于让府里亏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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