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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小,一眼扫完。人没有,货一堆。
深色西装出来,目光落在男人脸上:“程一清呢?”
男人平静道:“不清楚。我也在找她,听说她离开广州了。”
“她也欠你钱?”深色西装挑着眉毛,“屋门敞着,床上被子乱七八糟。”
“我踢的门,搜的床。没人。”
深色西装上下打量这人一眼,见他身光颈靓,官仔骨骨,一副精英模样,怎样都不像跟程一清一路。透过他肩头往后一打量,没别的人,就一个废弃的冰箱包装箱。
纸箱下有个什么影子,似乎后面有东西。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男人挪步,阻隔掉视线,“刚才听附近的人说,她刚走不久,我同事在追。”深色西装不疑,留下一句谢谢兄弟,急急跑开。
程一清听他走远,才敢回屋,抓起麻包袋,利落地塞东西进去。
男人问:“你去哪?”
“这里不能久留。债主追上门了。现在的债主真敬业,都不过千禧年元旦的吗?”她将衣服往大麻包袋里装,嘴快手快,又突然停下,指指里面,“麻烦你,洗手间里挂了条毛巾,我够不着。可以帮我拿一下吗?”
男人去帮她取。卫生间逼仄窄小,门后挂着一条白毛巾。这高度,无论如何不会够不着。他摘下,当即意识到不对劲。
外面没有了声音。
男人丢了毛巾,往外走。
红白蓝三色麻包袋还在,里面三五件不值钱的衣服。程一清早没了影。他在走廊上,探头往下面张望,见程一清从楼里跑出来,戴上头盔,脚踩摩托车引擎,瞬间开了出去,不忘冲他摆摆手:“多谢了!”
程一清到朋友那儿转了几圈。
正是元旦假期,朋友们要不出去玩,要不躲着她,仅剩两三个在家的,对她都没有好脸色。她自知理亏,还欠着他们钱呢。一一承诺定会还钱后,无处可去,低眉耷目,回了德政南路。
刚下车,脚就踏空了,结结实实崴了脚。
她逆着大街上喜气洋洋过节的人流,一瘸一拐,进了程记饼家。饼店玻璃柜台里,糕饼团包点心,林林总总。只是跟外面的热闹新世纪相比,店里冷清得像遗落在旧世纪。没有客人,笑姐跟熟客正在柜台前吹水,说起清朝时,程记少东爱上了花船姑娘,家庭不允许,两人相约殉情,花船姑娘死了,少东救了过来。后来花船姑娘的灵魂一直藏在程记饼家的伞里,夜晚打开后就会放出来,在饼室里制饼。次日一早,这些饼都会卖得很好。
熟客骇异:“这么吓人?”
“不吓人啊。你不觉得很浪漫吗?民国时这个故事广为流传,变相替程记打广告。这个饼叫‘花泪’,超好卖,当时连军阀陈炯明都点名要吃!”
熟客抬眼看了看这简陋的饼家店面,不敢相信。
正说着,笑姐一眼看见程一清瘸着脚进来,大惊小怪叫起来,说要拿瓶跌打药油给她揉揉。程一清摆摆手,说不用啦,转身要上楼,又忽然转头,问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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