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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罗兰微笑道:“烟轻寒听到你弹琴,觉得你根基极佳,对琴韵的领悟非同一般,假以时日,一定可以御冷月琴。他便传讯妖天下,告知你的情形。那时我正闭关,副掌门心似双丝网得讯,来一看究竟。未料刚到江陵,还未寻到拭琴庄,你家便已遭了变故。”
凌眉想起家道变故,不有悲从中来,但又有些犹豫,心想:即便如此,似乎还不必劳动副掌门。
白罗兰看出她的犹豫,莞尔道:“你定然奇怪,若单是因你资质极佳,自也不用副掌门亲来。其实副掌门来此,另有一件大事。他路遇你姐妹二人,可不知道你就是烟轻寒口中说的那孩子,只道是一般正派中的互相残杀。妖天下有严训,门下弟子不得理会正派纷争。及至查到,你已去了荆州沈府。副掌门知你暂时安全,他另有要事,只将情形传讯妖天下,为继续寻你。那时我已出关,横竖门中无事,便也来到荆州。眉儿,萧晓寒之所以逼你拜师,一半是因为你的脾性让她赞赏,一半是想带你上峨眉山,将功折罪。”
凌眉奇道:“带我上山又能折什么罪呢?”
白罗兰道:“逍遥扇失去后,我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控制玄水,而妖天下十五年来三次试琴会,竟无一人可以御冷月琴,她若寻回一个可以御冷月琴的,自可以稍赎她之罪。”
凌眉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么白姑姑传自己琴技,又让烟轻寒带自己上峨眉山,便是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可造之材了。但白姑姑此来,断不只是为了告诉自己这些。想到这里,凌眉道:“姑姑此次来找我,除了告诉我这些,还有什么事呢?”
白罗兰叹了口气,道:“姑姑本想问你:报完仇之后可愿随姑姑去妖天下,参加五年之后的试琴大会么?”
凌眉脱口道:“我自然愿意!”
白罗兰道:“现在却是不用了!”
“为什么?”
白罗兰看了凌眉一眼,又移到沈辰宇身上,轻轻地道:“眉儿,冷月琴魔性极重,御冷月琴者,将终生、孤独!”
凌眉不由退后一步,这“终生孤独”的意思她自是明白,她父母已亡,姐姐定然也不在人世,本就是孤独的一个人了。她情知白罗兰此时来寻她,定然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或许便是因为玄水已更难控制,此次试琴会又无一人可御冷月琴,所以不得不改变初衷,希望自己可以勤练琴技,参加五年后的试琴会。可现在,辰宇哥哥的厚情,却是她如何也割舍不下的。一时嗫嚅,不知道如何措辞。
白罗兰微微一笑,道:“凡是讲个缘法,这也强求不得。姑姑好歹还能撑个几年,那是说不定逍遥扇早已寻回,妖天下仍然独居一隅,不与世人争竞,你也无需心生不安!”
凌眉目光在沈辰宇身上来去,嘴唇动了几动终是不能狠下心去说一句:“姑姑,我随你上山!”
白罗兰了然一笑,道:“眉儿,不管何时,姑姑都欢迎你去妖天下做客!”顿了顿,她又道:“姑姑听到你扣之谈出的音韵,刚毅有余,柔韧不足,须做到刚柔相济,才是大成!”
“眉儿谢谢姑姑指点!”她自怀中拿出《魔音》,双手奉上,道:“姑姑,这里面所载精要,眉儿早已熟记,姑姑便收回了吧!”
白罗兰也不推辞,当下收了,冲她点点头,道:“江湖险恶,事事小心!”说完转身便行,裙裾飘扬,转入树后,再也看不到了。
凌眉怔怔得看着她离去,忽听到沈辰宇轻哼了一声,忙蹲身扶住,叫道:“辰宇哥哥!”
其时夜色渐沉,沈辰宇模糊地道:“眉儿……”抓住她的手,急道:“是你么,眉儿?你没事么?”
凌眉知他已醒转,忙扶他起来,应道:“辰宇哥哥,我没事!”
沈辰宇神智清明,想起前事,问道:“眉儿,那妖天下的魔头,你将她赶走了么?”
虽然白罗兰已走,可凌眉心中却不愿对她半点不敬,听了沈辰宇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头,说道:“辰宇哥哥,她是好人!”
沈辰宇哼了一声,猛地甩开凌眉的手,气道:“眉儿,我以为你已想通了,怎么你还这么固执?妖天下人人凶恶,可有一个好人?便这妖女,当年一曲琴韵震死衡山派十八名高手,可有半点手软?你还为她开脱,不是是非不分么?”
凌眉自知一时无法说服沈辰宇,道:“辰宇哥哥,我们这么久不曾见面,不要再谈这些好么?”
沈辰宇看着月光下凌眉有些疲惫的容颜,心中一软,柔声道:“眉儿,这些日子我寻你寻得辛苦,也不想这样扫兴,可是善恶之道却是我们行于江湖之本,若一个人善恶不分,武功再高也被人唾弃,凌叔叔一世英名,你可不能污了!”
凌眉道:“辰宇哥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你的心里分得是正道和邪道;我心里分的是好人和坏人。正道有坏人,邪道也有好人。”
沈辰宇目光渐渐严厉起来:“眉儿,你太小,那些邪门歪道故意施小恩小惠收拢人心,你可不能被骗了。那妖天下的若是好人,会在别人新婚时砍下新郎的头么?会杀死大侠杨成贯一家么?会害死衡山派十八名高手么……她们的恶性不胜枚举,你怎么就不肯相信哥哥呢?答应哥哥,从今往后,便于那些魔头一刀两段!”
凌眉守着当年应下白姑姑的承诺不把妖天下守护玄水的事说出来,面对沈辰宇的诘问,一时无言以对,心中更觉难过,只觉这是人生最难的抉择,她不愿说谎,摇头道:“辰宇哥哥,他们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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