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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早。冰酪怎么样了?”晏承往日没人带着他好好玩,自己也没想过用冷霜来结冰,这时也不免好奇期待。
“哎我这就拿下来。”裴时嘉说完,走到高墙下,踩着板凳垫脚拿了下来。
“哈哈成了!”裴时嘉一手托一碗,边走边说,“我们去里头吃。”裴时嘉去了一趟灶房拿了小木勺和一小碗软糊糊的红豆,分别浇在两人的碗中。
“快吃一口尝尝!”裴时嘉自己吃过多次,这会也不急着吃,只看着晏承。
晏承扶着碗身,冷冰冰的,但是约莫是气候不够冷,碗里的冰酪没有结成硬邦邦的冰块,更因为酪浆本来就浓稠,也不易结块。
在裴时嘉期盼的眼神之下,晏承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凉凉的,牙齿都被冰冻得酸酸的。冰酪酸甜不腻,加之红豆的甜蜜,非常美味。晏承望着裴时嘉眼盯着自己,点点头说:“好吃。”裴时嘉这才开始吃了起来。
二人吃过早饭,晏承便听着裴时嘉对他娘亲说:“娘,今儿我想同晏承去街市上,眼见着入冬寒冷,我想带晏承买些厚实暖和的衣裳。”
“哎成,你啊,早就该带着人家好好去逛逛了。”晏承总能感受到裴夫人对自己的关爱和照顾。
她还偷偷拉住裴时嘉轻声说:“银钱不够管娘亲要,多给小晏买些东西。”晏承都听在了耳里,不觉弯唇笑。
晏承和裴时嘉是走路外出的,也没有带上侍从,首先到了成衣铺子。裴时嘉专给他挑又厚又暖的绒毛大衣,还有针脚编织得紧密的内衫,看着就觉得暖和。
“你衣衫不多,多挑几件。”裴时嘉见他不动便说,“往后我们要是回到了西北,那儿可没有这么好的衣裳可买了。”
晏承想也是,三两下就挑多了几件内衫外袍。他刚准备让店家收拾齐整好结账,裴时嘉就从他身后,往他脑袋上盖上了一顶羊毛毡帽。
裴时嘉走到他身前,看着笑了起来:“虽然看起来幼稚了些,但保管暖和。”裴时嘉趁着他发愣之际,就把银钱给结了。
“哎这!你都给了我那么多黄金,我不能再让你代我付钱了。”晏承低声对裴时嘉说,“回头我把那提匣还给你!”裴时嘉家里不贪不占,他都给自己买了这么多东西,往后自己都子儿花了。
“哥哥送你的。就盼着你以后功成名就,再送好东西给哥哥了。”裴时嘉笑得轻快,晏承不再扭捏,心想,也是,日后他的还是裴时嘉的,还分什么彼此呀。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晏承,他一路看下来,这铺子里都没有护膝、软甲,裴时嘉他们上战场,膝盖和前胸都极其容易受伤,偏偏还没有特定的东西来护着。大冬天的,更是冷得刺骨。
晏承琢磨着,既然市面上没得卖,他不如自己尝试着做一套加绒的护膝给裴时嘉。不过对于不善针线的晏承,这倒是难倒了他。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他自小被授于的知识繁多,长辈们却是绝不可能让一个男儿去学女红。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回送裴时嘉东西,晏承当天又去布庄买了上好的黑滑牛皮革、棉花还有不少的丝绸和松紧带。这些买的料子能够他做好多双护膝了,晏承是怕自己一时半会做不好,肯定是要浪费了这些料子的,不如多准备些预防着。
以前,裴时嘉身上是有不少的伤痕的,带兵打仗,难免会磕磕碰碰,轻则擦伤,重则折疡难愈或头破血流。晏承看着心痛,裴时嘉反倒是转过来安慰他:“伤疤是真正男人的象征,越多的伤痕,说明你的男人越厉害了,不许难过啊。你要为我开心。”晏承自然为他自豪,以他为荣。
但是如果可以,他也想分担裴时嘉的痛。
这考验手工技艺的缝缝补补,无他,唯手熟尔,晏承前世也想着给裴时嘉缝衣裳的破洞,针扎了好多次才能勉强缝好。再来一次也不意外。
晏承愁得只能变着法子向裴夫人、裴秀英打探着如何又快又好地缝缝补补。
一个男儿问起这样的事,自然是叫人不好意思的。晏承只说,自己的衣裳破洞了,想自己打个补丁。裴夫人便说,府中有绣娘,可以让她们缝补。
“日后回到了西北,我还是不晓得如何缝补,不如早早学会。”晏承不好意思地说,腼腆一笑的样子让裴夫人又是喜爱,心道小晏果然是个好孩子。
这护膝虽小,但真正做起来确实不易。晏承还得瞒着他们,这、这万一叫人看到他对着灯,苦恼地穿针引线,勾勾绕绕,这还得了。活了这么久,晏承他还是有小小的羞耻感的。
西北那边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皇帝也没有丝毫想起裴时嘉还在京城、要让他回去边塞驻守的意思。
晏承白日还是会自己练功,他已经能不靠着裴时嘉,麻利地上树、上墙,虽不说飞檐走壁,但出手干脆利落,也越来越快准狠。
今年的一场雪悄无声息地就落下了。这一日晏承还在屋内看书,忽然听得外面一阵欢快地笑声和说话声,原来是下雪了。
他收起了书,也穿上了厚衣裳,到外面看雪。
这雪纷纷扬扬,一点点轻轻飘下来,粘在脸上很快就融化了。晏承回到走廊上,倚靠在柱子上,半仰着头望着雪落了好久,才回屋内去拿起还不成样的护膝继续缝制。
裴时嘉在京城还有许多小时的玩伴,但大多已经成了家,有的还要管理家业,有的在朝为官,渐渐与他少了联络。此次回京,裴时嘉也只是浅浅地与那些友人吃一顿饭便算。现在还不在意他武将身份与他玩得好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成日游手好闲、却仗义执言,现任大司农幼子卫玉藏。一个沉闷刻板、少言寡语,现任执金吾越锋。
今日恰好越锋休沐,三人终于能聚在一起。
越锋一换岗还穿着护甲就到了约好的香满楼,卫玉藏刚好懒洋洋地带着小厮上楼,见到他,马上喜笑颜开,笑嘻嘻喊他“锋子!锋子”,惹得越锋向来无甚表情的脸黑了一圈。
裴时嘉最先到,见许久不见的好友来了,也忍不住笑,赶忙让他们进到厢房里坐着。三人有说不完的话,小厮都被遣到外边了。
“时嘉,这次回来,该不会年都不过就回那边罢?”卫玉藏关切问,他和裴时嘉玩得好,因为裴时嘉和朝廷里那些贵家子弟不一样,敢作敢当,重情重义,才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小九九。和这种人玩耍就最开心了。
“上头没下令,我就一直待着了。也好,能陪陪娘亲。”裴时嘉这一番话,卫玉藏和越锋两人一听就听出不对劲,但也不好说什么,笑着又扯开了话题。
“傅家人还真是。”卫玉藏说起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前阵子把傅侗、傅仪给接回来了。”裴时嘉知道这人,裴家东营那边收了不少朝廷塞进来的人,傅侗、傅仪就是在东营的,他们前几日也从西北回来了。这一趟回来,约摸着以后就不会再回去了——战争打起来,还跑去送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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