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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平南将军便喜欢上了西南百夷的种种衣裳,百忙之间也要画了衣裳的样子给云娘照着做,这些衣裳云娘穿起来都俏得很,这里的气候原来适合,再加之那丝布做了短衣短裤穿在身上再自在不过了。
他们夫妻便又有一个新习惯,平日在外面都穿着天|朝的衣饰,回了三楼便换了丝布衣衫,这里没有冰可用,但吹着自木楼窗子进来的风,却也凉爽惬意。
不过不论是玉瀚还是云娘,都是再不肯让别人看到了的,那些衣裳都只是他们为彼此穿的!
汤玉瀚有一日又承认,“这衣裳舒服凉爽只是其次,还有一样好处——做起那事情也方便得多。”
云娘红了脸笑他,“如今你回了木楼哪里还像平南将军?”却又生了一个心思,原来她亦喜欢布侬人的银饰,与玉瀚商量,“听说布侬人专门有一个寨子是做银饰的,我想去看看呢。”
“这倒容易,峥哥儿如今便在那寨子里驻军,改日我陪你过去。”
“你如今忙成这样,这些小事便不需用你了,”云娘摇头,“我约女土司同去。”
“你们如今倒形影不离的,真叫我看不透。”
“有什么看不透的?”云娘淡然地笑,“她愿意多知道我,我也愿意多知道她,脾气秉性也都还对得上,因此便常在一处了。”
“更何况我做为平南将军的夫人,与八百甸的女土司交好,岂不是应该的?”这些日子,八百甸寨子里有什么事,往往都是云娘居中帮玉瀚和女土司传递消息的,玉瀚与女土司见面的时候都少了许多,更不用论及单独说话了。
第219章有情
女土司听云娘要去打银饰,因总承她的情,无以为报,这一次总能尽上一份心力,便十分热情,笑道:“我陪夫人去打银饰最好的寨子,而且我知道哪一家的银饰打得最好!”
听说要去打银饰,寨子里亦有许多女子要同行。原来大家织出了丝布,很是得了些银钱,如今便也都动了心思,而布侬人向来最重银饰。
大家约好了日子,云娘便一早起来打扮好了,撑起一把小竹伞出门。
原来此地炎热,大家平日里都戴着斗笠,云娘却嫌不好看,又怕晒,只要出门便要撑着竹伞的,那伞正是自江南带来的,竹子的柄和伞骨,上面绷着白色的油布,伞面上还绘了紫藤花,再穿了一身白地紫藤花的衣裙,随意在鬓边插一枝紫粉的叶子花,在一众人中便鹤立而出。
大家敬慕平南将军,却都有些怕他,很少有人与他说过话,就是女土司与平南将军谈事情,每次也只廖瘳数语。但是平南将军的夫人却不是这样的,她性子极温和,见了谁都是一张笑脸,又教大家怎么织锦,怎么织丝布,倒没有人不喜欢她的,也都愿意与她往来,在她面前亦十分自在。
就是女土司,虽然心里恋着平南将军,可也与她交好,两人并排走在前面,女土司就说起了布侬人的银饰,“我们去的寨子几乎家家都会打银饰,我的这些银饰便是他们寨子里打的。”
“真正好的银饰是要用老银子,在十五的月亮下面打,那样打出来的银饰才能又纯静又明亮,上面的花纹也不是随便做的……”
云娘含笑听着,她果真喜欢听这些典故,又笑道:“到了寨子里,你帮我选花样吧。”
女土司年轻,又是个真诚的人,自得了平南将军夫人的帮助,便也一心回报,眼下哪里会不答应,又笑道:“夫人长得美,戴了我们的银饰一定会更漂亮!”
“你也美啊,我闲时与我们家将军说起,原以为江南出美女,真不想到了西南才知道西南美女亦多,女土司又是其中的翘楚。”
“平南将军却只觉得夫人美呢。”女土司即便是先前不知道,如今平南将军夫人过来之后也看出来了,平南将军看自己也只等闲,却只对他的夫人不同。
“他觉得我美,也不只是因为我的长相美,”云娘果真也如此认为,自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又过了三十,就是再美,也未免不同于年少时,可是“我们的情谊太深了,正是因为这些情谊,他越看我越觉得美,我看他亦是一样。”
“我们两个人,早已经从骨子里融在一处,他就是我,我也就是他,因此不管在一处还是分成两地,其实都是一样的。”又告诉女土司,“你还没成亲呢,恐怕不懂,等你嫁了心爱的人,便就明白了,外面纵再有再好的人,也比不了心坎上这个。”
女土司便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云娘说到这里便也停下了,过犹不及,女土司并不坏,只是个痴情的女子,但总会慢慢想通,因此反又说起了银饰,“布侬女子为什么都喜欢戴这么多贵重的银饰呢?”
“我们布侬人的家产便都在这银饰上,只要有了银子,便打了银饰,因此每家都有传了好多代的银饰。而且若是遇了什么事情,戴在头上身上的,再失不掉。”
云娘倒有些不信的,“果真如此?”
“当然了,我阿奶就这样告诉我的。”
大家说笑着,就这样到了专门做银饰的寨子,果然家家户户门前都摆着打银子的炉台,只是因为是白日里,却都只做些粗工,并没有真正打起银饰的,那都要到月亮好的夜里才能做的。
女土司熟门熟路的,“原来有更多人家,只是他们寨子比我们还要惨,蛮王抓去了许多人,因此远比过去萧条多了。”便带云娘去了一户,细细地交待了要什么样的银饰,打什么样的花纹,末了云娘便让从人付了银子。
这时汤峥听了消息,过来先问了六叔和六婶好,又笑道:“六婶娘到这里怎么不命人唤了我来?”
云娘便笑,“我本无正经事情,跟着大家来打银饰,一会儿再去赶集,叫你做什么,你也不需陪我,只管忙去。”
汤峥便道:“军中的事情是多,但也不至于连一点时间都没有,”又见云娘订了银饰,他却不知云娘只想要布侬人的银饰,便笑道:“这处寨子里还有一家会做江南样子的银饰,听说那人便是自江南来的,还是吴江县人呢,六婶娘不妨过去看看,也许他的样式六婶娘会更喜欢。”
此处江南人本已经很少了,更不必说吴江县的了,云娘听了也感慨道:“这也要算是同乡了。”便要过去。
女土司几个平日里见平南将军夫人的首饰皆精巧可爱,也是羡慕的,早知是江南的花样,因此倒比云娘还要踊跃,“我们也打几样江南的首饰。”说着一同跟着汤峥走了。
到了那处,也是一般的木楼,一般的炉台,就是那人的衣着打扮也与寻常的布侬人并无二般,唯有一开口,才听出江南口音来。
云娘便觉得亲切,再顾不上看首饰,先问:“你家里是吴江县哪一处的?”
那人听到乡间竟比云娘还要感伤,颤了声音道:“我是江陵府吴江县盛泽镇人,不知夫人是哪里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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